“大哥,杀气还是过重了,这次我是带了相当部分在制铁所做过工的家臣子女的,所以没必要压的那么紧,他们中是可以分化的,有子女在的就拉,确立他们子女在各自家中、族中有更高的地位就行了,并且安堵文书会随着他们一起回去,不接受的话,那么安堵也就不用承认了……”竹千代明显比今川义真更懂软刀子割肉……呃……也不对,这个严格来说不是割肉,是在给肉的时候卡一卡……但是,往往给肉的时候卡一卡,才是最容易让人难受的……
今川义真看向松平竹千代,笑道:“成,我只负责吓唬他们,具体操作就交给你和关口叔了,明年开春之前,东海道道路和镰仓街道附近的惣村或者豪族庄园,有符合条件河流的话,都必须要有水磨以及配套的禽类养殖、谷糠、麸皮存储仓库,没问题吧?”
“没问题!”松平竹千代答应道,也充满了自信。
“嗯!上半年的战争也好,台风也好,台风之后的基建也好,不管是粮食的消耗还是损失,都注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我们今川家都没有主动发动对领国外大规模征伐的能力,那就不如先夯实下基础建设,等未来再发动西向攻伐时,带同样重量的粮食,能在外多征战一定时间。而且……”今川义真嘴角上扬,“这也算是一个服从性测试了,能执行的豪族才算是能被今川家号令的豪族,执行不下去的豪族,想来以后让他们为今川家竭诚奉公,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我会注意的,伯父不希望你去做的事情,我会安排的。”三言两语间,松平竹千代和今川义真就定下了收拾西三河豪族们的总体思路。
“那就行!”今川义真点头道,“这次阿鹤是和关口叔一起过来了,要加油啊,处理好她和你母亲的关系啊!哈哈!”
“……我会努力的……”竹千代的眼皮沉了下来,他听出了今川义真的调侃意味。
今川义真和松平竹千代去三河的政治意义是不同的,后者是“王者归来”,带上“未来主母”见见在地家臣们很合理,加上阿鹤本就是关口氏广的女儿、今川义元的养女,竹千代回冈崎带上她,这是竹千代在今川家体系内部地位的体现,这有助于他借今川家的势,压制松平家老臣;而今川义真……跟“胡汉三回来了”区别不大,所以他不可能带上他的两个未婚妻,而是带上了他作为正经铨叙“三河守”国主地位的涂舆。
竹千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反击”呆瓜义兄的话,只好作罢。
“开饭了~”小夜姬的声音传来——她之前在帮忙做饭,这也是锅之助由竹千代带着的原因,打断了两人的聊天,众人前往惣村里几家豪农的院落里吃饭。
次日,一行人继续沿着东海道道路西行而去。
……
山阴道,石见国,三本松城,当今川义真他们再度出发的时候,三条公赖、陶隆康和大内义教等一行人连日渡海、赶路,终于赶到了这里。
吉见正赖和妻子大宫姬(大内义隆的姐姐,一开始嫁给吉见正赖兄长吉见隆赖,吉见隆赖去世后改嫁给吉见正赖)还在洗漱时,便有侧近汇报,“公卿三条殿、大内家龟寿丸公子和陶隆康大人在城外求见。”
侧近虽然不认识三条公赖,但是认识陶隆康,在陶隆康介绍之下,方才能转述清楚来的大人物都有谁。
“纳尼?他们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来!”吉见正赖不解这样的组合是怎么形成,又是为什么要过来的,但是还是立马让人迎了进来。
“虽然不知道三条殿为什么会在,但是这种有贵人在,我就不好迎接了,我先去准备招待的吃食,你先接待他们吧。”大宫姬对吉见正赖说道。
“好!”
很快,三条公赖等人就到了三本松城的本丸御殿。
陶隆康牵着大内义教,首先向吉见正赖说道:“龟寿丸大人吃了很多苦。能先让大宫姬殿照顾他,我们再说正事可以吗?”
吉见正赖看着因为连日坐船、赶路而状态不佳的龟寿丸,点了点头说道“正当如此,来人,把龟寿丸大人送去你们主母那边。”
“嗨!”便有侧近在陶隆康帮助下,哄着大内义教向他姑母处而去。
见大内义教已经走远,应该听不清自己等人的说话,陶隆康当即如“推金山倒玉柱”向吉见正赖下跪叩首道:“吉见式部少辅大人,求求你,救救大内家吧!”
吉见正赖震惊,“发生什么事了?”他本也算是大内家附庸,甚至曾经在大内家两次参与组织朝贡贸易,和陶隆康也是旧识,但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个武将如此作态。
陶隆康便声泪俱下地把陶隆房起事攻伐山口城,他和三条公赖无奈硬架着大内义隆,带着居住在山口城的家臣及其家眷逃亡、冷泉隆丰死守山口城阵亡、他们出海遇上台风,大内义尊意外身亡、大内义隆返回大宁寺切腹自尽等事情都说了出来。
三条公赖在陶隆康说完,吉见正赖因信息量过大而处在完全懵逼的状态时,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文书:“陶右马允说的都是真的,大内府的遗书为证。”
“见过三条殿!”吉见正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再郑重接过文书,在巨大震惊中浏览了起来。
看完后,吉见正赖恭恭敬敬地收起遗书,蹲下来,虚扶陶隆康:“陶右马允大人,在下一定尽力!”
不管怎么说,吉见氏也是跟着大内氏吃到肉(勘合贸易)的,并且联姻关系密切。
“阿里嘎多够赛以马斯!”陶隆康重重叩头后,在吉见正赖的虚扶下起身。
接着吉见正赖看向三条公赖,“不知大人和朝廷的态度是……?”
三条公赖严肃道:“陶隆房毁了当今属意迁居的山口城,逼死朝廷二位的官员,在下必会禀明当今,以陶隆房为朝敌,支持大内周防介义教大人重建大内家!还请吉见大人给我安排快马使番,带我这两份文书,交给现关白二条尹房大人和前关白近卫植家大人,他们会分别递交给当今和将军殿样,如果顺利……陶隆房还会是……武家仇敌!”
“在下,替所有心向大内家的石见武家,谢过三条殿!”吉见正赖清楚,现在的幕府和朝廷,基本都是空架子,但是却是能说话且说话大声的空架子,他们很难给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是却能给到大部分武家都给不出来的大义名分,有了这些东西,很多事情才能顺畅地做下去,而之所以说“代所有心向大内家的石见武家感谢”——石见国不少武家跟着大内家参与勘合贸易,吃得盆满钵满,怎么可能不感谢呢?
“在下这就安排快马使番。带您的文书上洛!”
“嗯。”三条公赖点了点头。
“不过,大内周防介义教……这……”吉见正赖这时候才注意到称呼问题。
陶隆康回答道:“就是龟寿丸大人,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在背负着大内家前行了,因此在下和三条殿为他在船上草草举行了元服仪式,而义教的名讳,是龟寿丸大人为纪念义尊大人而起的。”
……
九州,丰后国,大友馆。
大友义镇和大友晴英终于等到了陶隆房,哦不,陶晴贤发过来,请大友晴英启程去大内家继承家督的文书。
大友义镇看着书信,咬牙切齿道:“陶~晴~贤!看来盐乙丸你,在大内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