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说完,身体轻盈三两步上了旁边一块儿大石头,席地而坐,将随身携带的包拉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上。
废话不多,直接就干正事,瞧他这副架势,就比昨天爷爷‘病急乱投医’找来的黄大师专业多了。
河边风大,吹得人衣服翻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悦只觉得很冷。
黑灯瞎火,黄河的怒吼,姜哲泽也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但想着这是来找黎焰的,胆子就大了几分,他相信无论是人是鬼,是魔是仙,黎焰都不会害他们的。
那桑榆打坐许久也不说一句话,他有些着急了。
准备上前问问究竟什么情况,被吕博文一把拉住了:“姜少,我们别去打扰。”
话音落,秦耀挂在胸前睡袋里的帆帆突然哭了起来。
他赶紧轻拍屁股哄着:“帆帆乖啊,不哭哦,不哭哈!”
与此同时,姜哲泽背上背带里的航航也醒了,跟着哭。
原本睡得很沉的两个孩子,都突然之间就哭闹起来,秦悦害怕,紧张,抱抱这个哄哄那个,然后发现一个都哄不到,自己也急得跟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桑榆从大石头上下来,手里端了一个白色的小碗,碗里的液体闻着应该是酒:“把孩子手指扎破,挤点血进来。”
秦曦特意带了采血针,可这么小的孩子,还哭得这么伤心,秦悦下不了手,她也下不了手啊!
看着两个女人于心不忍的模样,桑榆对姜哲泽说:“你来,刺下去就可以了!”
“我……”姜哲泽拿起采血针,轻轻扎了一下,没见血。
桑榆无语,严肃的道:“快点,一会儿误了时辰。”
吕博文从秦曦手中拿过一根新的采血针:“我来!”
一针扎进手指,帆帆哭得更厉害了,指间上的血珠子瞬间就挤了出来,滴进碗里。
桑榆道:“下一个孩子,快点儿。”
同样一针下去见了血。
桑榆站在黄河边上,闭着眼睛默念了一段,用手指将小碗里的血和酒混合,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将血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弹进黄河水里,最后,将混了两个孩子血的酒,也倒进河里。
原地打坐,闭着眼睛道:“等着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边泛白。
两个孩子哭闹一番后,在妈妈的安抚下,都又重新睡着了。
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声鸡叫,桑榆睁开眼睛,看向秦悦:“你确定这两个孩子是黎焰的吗?”
秦悦一愣,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秦耀直接就怒了:“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秦曦也生气了,直接拉秦悦:“悦儿我们走!”
妈的大半夜跑这儿来跟一个神棍一起吹风,之前觉得黎爷爷糊涂了,现在才知道,她们这群人才是脑子进水了。
吕博文依旧冷静,拦住她:“曦姐别着急,我们先听这位桑先生怎么说。”
桑榆的表情不喜不怒,只直直的看着秦悦:“这两个孩子,当真是黎焰的血脉?”
被人怀疑清白,秦悦心底也是愤怒的,但这么多天过去,还有什么事是比找焰焰更重要的呢?
她十分肯定的点头:“是,百分之百是!”
桑榆也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继续面朝河面。
见他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姜哲泽微微皱眉:“行不行哦?一句话都不多说,我们就这样一直陪他等着?”
秦悦紧张的盯着桑榆,既希望他是个高人,也希望他是个神棍。希望他指出方位,又希望他说找不到。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桑榆睁眼,起身。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的脸没有丝毫血色,肉眼可见的白得有点近乎透明。
对秦悦说:“找不到你先生的魂魄。”
这句话,令大家心中的希望‘啪’的一声摔地上,碎了。
下一秒又听他继续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还活着。”
这句话,是秦悦这些天以来,听到的最动听,最好听的声音。
她又惊又喜,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姜哲泽问:“你怎么知道?”
桑榆道:“我就是知道。”
秦悦激动的双手抓住桑榆的手臂:“你确定吗?他还活着?一定活着?”
桑榆点头:“只要你提供的生辰八字籍贯正确,这两个孩子也确定是他的血脉无疑,那你们要找的这个男人,还活着。”
说完,他蹲下身子收拾东西:“我替死人寻魂魄,从未出过差错,寻不到,那他就必定还活着。”
姜哲泽也有点激动,将挂在胸前的睡袋取下来递给吕博文,自己蹲下身子,要帮大师收拾东西。
刚刚伸手,就被桑榆拦住了:“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一下。”
“谢谢,不用。”
不用就不用吧,姜哲泽也不在意,略带讨好的问:“大师,既然你断定我弟弟还活着,那能不能再辛苦你给算算,他大概在哪个方位?要准备些什么,或者是要些什么报酬,您尽管提。”
桑榆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帮忙寻魂,不是为了钱,只是恰好有缘,而且我只能寻魂,要找人,高价悬赏贴寻人启事去。”
姜哲泽一噎,只能看向秦悦,对她疯狂使眼色。
秦悦对桑榆道:“桑先生,能不能请您再帮帮忙?”
桑榆提着包站了起来:“不是我不愿帮,而是活人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另外希望今天的事,仅限于在场的人知道,我不喜欢给自己招惹太多麻烦。”
真正有本事的高人,都是有自己的规矩的,他能站出来帮忙,确定黎焰还活着,秦悦已经很感激了:“桑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嗯!”桑榆应了一个字,就提着包离开。
姜哲泽赶紧道:“桑先生去哪儿?我送您啊!”
“不必!”桑榆回头:“对了,要保密的不仅是我今天替你们寻人的事,还有这个结果,最好也不要大肆宣扬,天地万物有因有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干涉太多或许会害了他,一切顺其自然,看上去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