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些事情。你觉得我会想起什么,维多利亚的白狼?”蓝色的菲林坐在炮舰专属于军官们的用餐室中,从这里,号角能清晰地看到外面阴暗的峭壁和远处的伦蒂尼姆
她也能看清眼前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右眼裹着黑布的菲林,她正用手中的刀叉切割着身前的兽排。号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那把闪亮的银色餐刀把兽排切出鲜血,而后被这位公爵放入口中
“呸!”戴菲恩嚼了两口便把完全没熟的兽排吐到盘子里,“怎么端了个没熟的过来?”
“抱歉阁下,我会和后勤反应的。”一旁待命的剑卫立刻上前,把戴菲恩身前的盘子端走,而后离开了这里
“……你叫的就是这样的兽排。”号角看着戴菲恩擦着嘴,默默提醒道,“我猜不出来,你也不用暗示我什么。”
“不算一种暗示,斯卡曼德……我可以叫你号角吗?”或许是觉得白狼的姓氏太长,戴菲恩问询道,在得到本人的同意后,她继续说道,“我不喜欢暗示,放在以前,我在宴会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那些贵族揣测,然后得出一个我完全没有想过的结果。他们喜欢曲解人意。”
戴菲恩看向舷窗:“号角,你说错了一点,你猜的出来我的意思。你相信我来自未来吗?你相信我是一位大公吗?”
“……我不得不相信。”正如号角所说的,眼前的菲林即使是稍显稚嫩的外表都无法掩盖那种独属于统治者的威严和游刃有余,“所以,你会想起什么?”
“1072年,那一年发生了一件我们都记得的事情,一件改变了我们所有人未来的事情。老狮王被贵族们送上了绞刑架,在蒸汽骑士们都离开伦蒂尼姆的那个时候。贵族们直接曲解了他想要改变税法的真实意愿,煽动愤怒的情绪,让他们支持自己将这位狮王杀死。他们傲慢,他们愚蠢。倘若不是他们排挤蒸汽骑士,或许萨卡兹也不会入侵伦蒂尼姆。”戴菲恩划着手边的高脚杯
“……狮王想要改变税法的想法太过激进,它触碰到了贵族和商人的核心利益。”号角当然知道这件事,她对此十分清楚,“我记得,你在未来也迎接了一位狮王登上王座。”
“迎接?不,我更愿意将它称之为逼迫。我拿着诸王之息,强迫她为了维多利亚坐上王座。我给她我的军队和我的支持,重建了蒸汽骑士以供她在某个需要的时刻杀死我……当然,从各种角度来看,我都算是一个野心家,我没这么想过。
很讽刺,号角。我除了军队的相关事宜外,就没有再干涉过新狮王的政策,其他两位红龙王也对我保持沉默。嗯,我依稀地记得,当时她也向着议会提出了一项政策,你猜是什么?”
号角观察到戴菲恩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这件事对她来说很是愉悦
这并不难猜
“她提出要改革税法。”号角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战争后,新的维多利亚需要大量的钱来充盈国库,这是唯一可行的较为的快速的办法。贵族们不会同意的。”
“他们当然不会同意。”戴菲恩笑得更明显了,“污名化,对狮王和我的谴责,还有什么什么的,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可以阻止这项税法的办法都被那些公爵和商人用上了。而我的解决办法就是,绞死几个议员和一位公爵,当然,我需要挑选。”
号角没说话,继续听着这位公爵堪比暴君的铁血手腕
“怎么说呢,老开斯特倒是知道我的性格,她连一点痕迹都没露给我,我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对付她。所以我只能绞死诺曼底了,他看上去虽然碌碌无为,但其实也是一个政治的好手,可惜……太弱了。”公爵的描述很是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天的捕猎,“他的军队,太弱了。当我绞死他之后,那些商人就安分了很多。我想他们想的恐怕都是——至少比死了好吧?”
“这样不是长久的办法。”号角这么说道,“太过铁血的手腕只会引起更加剧烈的反抗。”
“但只要税法实现,我们的子民都会明白,这项税法的受益者也有他们,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项税法实现,不惜一切代价。在那个时候,维多利亚不需要担心商人们的离开,所有国家都看着我们,紧张地想要用经济和繁盛堵住我们的嘴。号角,你见过多少大官为了谄媚我而献上各种礼物?”
戴菲恩为号角倒上红酒而后举杯,好像要和后者碰杯。号角没和她一起举杯,戴菲恩也不在意,自顾自抿了一口:“哥伦比亚的新颖技术,卡西米尔的骑士铠甲,莱塔尼亚的音乐还有叙拉古的歌剧,哦,那些乌萨斯人没有这么做,作为唯一一个在战场上依靠纯粹的人力击败我的人,他们有这个资格。事实上,在我的军团被那些乌萨斯人击败后,我其实还挺开心的。”
“开心?”
“为我不需要继续打仗感到开心,没有一个士兵会喜欢战争,尤其是站在前线向我们的敌人遥望的人。所以号角,我跟你扯了这么多,其实是为了让你知道一件事情。”终于,戴菲恩还是准备说点直接的话,“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你觉得这样的未来好吗?”
“……不好。”号角默默摇头
“我也觉得不好,所以我必须要求你去这么做,回到战场上,去帮助维多利亚,帮助她用不同的方式渡过这次难关。”戴菲恩站起身,解开脸上缠着的黑布,号角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外的皮肤也是血红的,看上去可怖极了,“去找到那位王储吧,守护维多利亚的白狼,用你的獠牙守护她。在我还没有彻底失控前,让我寸步难行。”
“你……没有那个把握?”号角不知道戴菲恩要做什么,但她明白她正在改变些什么,“你不是要阻止什么东西吗?”
“那如果我没有成功呢?”戴菲恩反问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伤口,“那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清楚。号角,找到那个王储,帮助她,宣扬她。她会需要你的帮助的。”
“……我不明白。”号角站起身,认真地盯着猫咪金色的眼瞳,“你可以直接和我说,为什么要说刚才的那些?”
“恐怕是因为这里又开始痛了吧?”戴菲恩指指自己的伤口,“我总要找一个稍微倾诉一下我自己吧?驻舰军医是这么建议我的,而我能想到的,在母亲死后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吊死那些傲慢的贵族。号角,你是想象不到的,在我绞死那些人,用军队击溃军队的时候,我的心有多么的畅快和痛苦。”
“还有就是,我想要你再去了解一些事。”戴菲恩又补充道,“包括我们今晚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