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搜罗了一圈后,他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整间卧室被清理得十分干净,甚至连鲜血存在的痕迹也没有。
“家主。”
“今天有没有来过这间房间?”
“……没有。”
这时,屋外却传来荀卿的说话声,荀弋猛地一惊。
他听说父亲要去白塔面见执政官大人,一时半会回不来才挑了这个时间下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回来得这么快。
他环顾四周寻找自己遮掩的地方,原本紧闭的大门已经被扯出一条缝隙,灯光争先恐后地涌进,门外的身影若隐若现。
光影将那道站在门外的影子拉长,透过狭小的缝隙可以看见那道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书桌上驻足。
紧接着,颀长的身影越过书桌,径直走向花盆,身形背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看什么,不过很快的,整个房间像是换了一个布局,幽蓝色的屏障从两侧缓缓升起,最终笼罩住整间房子。
他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原来机关就在于这个花盆上。
他默默记下了这个位置,一直紧绷的身形稍稍挪了个地,没醒到却突然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品,他猛地一惊,下意识回头却对上了另一双熟悉的眼睛。
又吃了一惊,然而对方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鼻尖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他突然发现外面的视野中已经没了荀卿的影子。
狭小的门缝视野毕竟有限,正当他瞥了好几眼也丝毫没看见任何人的影子时,最近的视野中突然跃进了一双幽灵般的眼睛。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眼底震颤不已。
荀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衣柜,刚才如果他未感觉错的话,刚才从这里面传出一股异常的气息,虽然只是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唰地一声将宽大的衣柜打开。
柜子里空无一物。
如果是人,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干净迅速。
这时,柜子后发出一声虚弱的喵叫,一道矫健的身影从门后钻了出来,湿漉漉的绿色眼睛瑟瑟发抖的望着他。
荀卿眼底的警惕这才褪去,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将猫咪抱起,慢条斯理地转身走进密室,有鲜血顺着他移动的脚步被溅落在地,却很快被从他身体里窜出的快如闪电的东西舔舐干净。
紧接着,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尸体被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就怕荀卿杀个回马枪,所以荀弋丝毫不敢大意,落在心口的大石头直到大门合上一切恢复如常时才终于卸下,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刚才屏着呼吸缩在衣柜里看着自己父亲近在咫尺的脸时,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他无法从那张覆满寒霜的脸上找到任何父亲的痕迹,他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陌生得让他不敢辨认,仿佛只要自己被发现,下场就会跟那只猫一样被彻底吸食完鲜血后被无情抛弃。
虽然不知道荀胥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父亲在衣柜里根本看不到他们,但他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在探究下去太危险,等终于离开了房间后,荀弋才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看着面前那张和拥有自己相似的脸,同样发色的人,荀弋嘴唇微微蠕动,最终还是低低喊了几个字。
“……大哥。”
说他的心情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面前刚才救了他一命的人可是他从小就被教育一定要超越的人。
来自父辈的恩怨将两个本该玩在一起的孩子拉扯地越来越远。
可他仍然无法忘记,小时候在父母亲缺席的那段时间,是荀胥将他拉扯大。
荀弋嗯了声,语气淡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荀弋突然陷入迷茫中,他不知道要不要大义灭亲,将自己父亲是一名寄生体的事情说出来时,对方已经开口,
“你的父亲已经是一名寄生体了,迟早有一天会丧失所有人性。”
了然的语气仿佛早就知晓这一切。
荀弋愕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当对上那双淡如止水的绀碧色眼眸时,他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就连自己都已经发现的事情,身为这个国家数一数二以出神入化的侦查术闻名的人也怎么会不知道。
“我今天来荀家,只是为了两个事情:”
“第一,你父亲是一名寄生体,且已经残害了无数人,如果我没有猜对的话,荀洛那孩子的死和你父亲脱不开关系,如果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可以找我先商量,单枪匹马行动并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
他说的是「你父亲」,而不是「叔父」。
冷静的声音继续响起,“第二,我发现,当年威星战役的事情,与你父亲脱不开干系。”
说着,那双绀碧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荀弋一怔,话音脱口而出,“怎么会……”
威星战役始终是所有联邦人心中的创伤,也正是因为威星战役全军覆灭,才让星际法律中多了一条严禁在战争中使用诱捕器。
因为威星战役中就是有人违规打使用了大量的诱捕器,导致威星基地上的所有联邦士兵被疯狂的异兽践踏,尽数牺牲,
其中就包括——
荀胥的父母亲。
还有他自己的母亲。
“不可……”荀弋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这种会是以这种残忍方式借刀杀人的杀人魔,毕竟他的母亲也在威星基地里。
然而当他回想起那些无辜枉死的侍女,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就来西塔找我。”
荀胥走之前,只留下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