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影坐在身旁，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
让你开口就是这么开口的？
会不会聊天?
什么叫循序渐进知不知道？
什么叫由浅入深知不知道？
陈松阳的这身询问宛如在黑夜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让光亮照了进来。
季明宗身上的冷肃散了几分，直接将问题丢到桌面上让大家一起解决：“你问问陈松阳跟徐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邓宜能不能放，季显能不能留。”
“且不说季显这几年的去处，他这辈子若是甘于现状当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倘若一心想着反杀，我放走邓宜就是放走筹码，任何商人、政客，亦或是掌权者都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恩情平白丢出筹码。”
“季澜，你有情绪我能理解，但你的情绪不值得我用妻儿和家人去冒险。”
季澜默不作声，被季明宗当着徐影跟陈松阳的面呵斥时，并不好过。
陈松阳清了清嗓子，干咳了声：“我说几句啊！可能不太中听，但是不向着你们任何一个人。”
“这几年，我们不是放过了季显，而是实在没查到季显的行踪，澜妹妹在南洋呆这么多年也清楚，一个人如果没有绝对的权势护着，是绝对不可能躲这么久的，季显对你有恩情这事儿我也听过，不说百分百，但也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还恩情的方式方法有很多种，季显接近你，如果心里真的有你，必然会将这几年的过往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的。”
“他说了吗？”陈松阳问了句，不等季澜回应，自问自答道：“指定没有，对吧。”
“他有所隐瞒，澜妹妹你又何必全心全意的去为了他做事呢？你跟明宗现在才是利益共同体，豪门世家里人人鬼鬼的，谁也无法保证年少时的恩情一直能延续到成年。”
“季显远不如表面那样单纯，自打上次你收到邓宜在精神病院写的日记，明宗一直在京港围剿季显，可一直都没找到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季显本事也不差，兴许他也有别的方法弄邓宜出来，但是那些方法比起使用你，略逊一筹而已。”
“他找到你，利用小时候的恩情让你心慈手软，让你去找季明宗谈判，但凡是有一点点了解男人的人都知道，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自己老婆跟曾经暗嗖嗖喜欢自己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有没有可能，你跟明宗吵架也是季显算计过的？”
季澜沉默了片刻。
刚想说什么。
徐影顺着陈松阳的话开口：“既然这样，反正事情早解决晚解决都是解决，季显能找到你证明他需要尽早完成这件事情，不如让子弹飞一会儿？这样你跟季董之间也有个缓冲的机会。”
“你说是不是？”
“而且，”徐影看了眼陈松阳：“我觉得陈松阳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
徐影见人没说完，探着身子往前，拉了拉季澜的衣袖：“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没八百个心眼子？你就等等再看。”
季澜没吱声儿，但看这模样也算是默认。
“如果并非如你所想呢？”她将目光落在身旁冷着脸的季明宗身上。
“我停止对季显的围剿，允许他去精神病院探视邓宜，”他未曾有片刻思忖，直接反问：“如果确实如我所想呢？”
季澜稍有片刻的沉吟。
她的沉吟，落在季明宗眼里还是在为季显做争取，以至于短短的数秒钟时间，车内气压一降再降。
久到徐影伸手戳了戳季澜的后腰，她才开口：“我听你的。”
如果真的如季明宗和陈松阳所言。
那她这些年的信任又算什么？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季显会变成那样的人。
就如同她不相信天会始终下雨似的。
从市区到剧组，开车一小时二十五分钟，到地方时已经临近凌晨。
季澜跟徐影进去时，剧组拍摄工作停止了。
公司里项目负责人见他们来，忍不住上来告状，骂骂咧咧声遍布整个剧组上方：“非不让人吃，说人家170的个子95斤胖了让人家减肥，白天死活不拍，非得等到晚上，又说喝水喝多了会肿，这么热的天连喝水都要控制着人家，到了晚上，一个镜头NG几十遍，这是拍电影吗？这是虐待？艺人的命就不是命是吧？说也不听，就是个老古董，茅坑里的臭石头。”
季澜伸手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歇歇火，外头有媒体。”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季澜一走，徐影就走过来了，冷沉着脸色开始警告：“你都沉不住气，底下的人怎么办？骂骂咧咧的告状像什么样子？万一有蹲墙角的媒体你想过对公司的影响没有？这是公司内部项目，不是外部项目，说话做事都注意点分寸。”
对方低着头，脸色不佳，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错误：“抱歉，我只是太气愤了，觉得杨导在欺负我们公司的艺人。”
季澜进导演组的屋子。
找到杨科时还没走近，对方的目光就落到自己身上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
季澜手中拿着瓶水，走近递给他，笑道：“来稳稳军心，为了您后面的拍摄能顺利展开。”
“他们跟你告状了？”
“也不算吧！”季澜道：“我们公司的艺人和下属都挺能吃苦的，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跟自己丰厚的年终奖过不去，兴许只是熬夜熬多了，有点情绪，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杨科看了眼季澜，合作之前就有同行的人跟他提过季澜的名字，说这姑娘八面玲珑，能说会道，会在交通中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刚刚那句话摆明在说外面的那群人只敢抱怨不敢真有什么动作，话里话外都在示意他今晚算了放大家去休息。
杨科看了眼手中的水，勾了勾唇：“既然如此，那今晚就收工。”
四周听见收工这两个字震惊的不敢置信。
天晓得，他们黑白颠倒半个月了。
半个月没在晚上睡过觉了，什么概念？
“还不谢谢杨导？”季澜看了眼四周呆若木鸡的人。
众人反应过来，连连鞠躬齐声呼唤：“谢谢杨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