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陷入了无声的沉默，良久，出云粹才出声。
“你是不是想多了？”出云粹尽量掩饰心中的困惑，冲着神情严肃的夏油杰笑一笑，“暗杀我的那些，都是我过去的仇人，跟暗杀你的人不一样。”
出云粹的语气轻快了不少，她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凉风吹进来，她说：“我只是指导过你一段时间而已，真若算起来，也不会有人把你真的算做我的学生，不是吗，我可不是高专的在职教员。”
出云粹还说：“而且，这年头又不流行搞连坐，就算是把你真的算作我正儿八经的学生，难道因为仇怨就要连我的学生一起解决吗？”
她看向默不作声的夏油杰嫣然一笑，“还是说，咱们的关系已经好到我死了你会给我报仇的程度？”
“是吗？”隐去严肃的表情，夏油杰也微微笑了笑，恢复成平日里优雅温柔的模样，“可我们两个有共性不是吗？”
确实，他们两个人是有共性的。
“你的术式灵魂操术与我的术式咒灵操术，在某种程度上几乎一致，除了可操作的对象不同，其他的非常相似，我吞下咒灵可以控制他们为我所用，而你抽取术师的灵魂后，则可以用他们生得术式。”
眉毛压了压，他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夜蛾老师会请你来给我加课的原因吧。”
出云粹这下不淡定了，她很了解夏油杰，夏油杰在大部分时候做事非常可靠，会深思熟虑，他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也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
如果他说了，他做了，那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夏油杰懒洋洋的靠回到椅背上，但是当他舒适的将脸转过来的时候，神情顿时僵硬了一下。
一股柠檬薄荷味的香气隐隐钻入他的鼻腔，他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上挂着的香水吊坠，那吊坠他刚才伸手碰过，现在，他将刚才触碰香水吊坠的手指看似无意的擦过鼻尖，就跟他想的一样，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这味道是谁的，他知道，再加上出云粹出现在这里，他大概已经猜到在他之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谁。
想想也是，出云粹出现在这里，只可能跟五条悟有关，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她没事断然是不会来的。
悟啊~
都十年了，居然还是长情的用着之前的味道。
想到五条悟，夏油杰的神情一瞬间恍惚了起来。
却也只是恍惚了那么一下，在那短暂的一分钟里，他仿佛重温了一遍十年前的快乐时光。
那时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如同肆意盛放的花朵，耀眼又炫目，没有什么能够遮蔽他们的香气和锋芒。
无数纷杂的记忆一瞬间涌入他的大脑，像那那开的最妖艳的罂粟花，只要沾一点点就无法避免的沉溺其中。
所以，他总是刻意的将那段记忆封存起来，他知道一旦开启，自己就会变得摇摆不定，人对美好的记忆和快乐的时光总是没有抵抗力。
可他与五条悟，与高专的那些同期，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殊途同归，但根本的不同就在于方式方法上。
作为他口中不断说着的大义，他无法说谁的方法更好就是了。
见夏油杰没吭声，出云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夏油杰的脸在靠着椅背发呆。
“怎么了吗？”
夏油杰反应极慢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些别的事情，没关系的，不是重要的事情，咱们说到哪里来着？”
出云粹撇撇嘴，“杰，你这家伙可真是的……”
夏油杰温柔的笑，央求出云粹原谅他，“因为教中事务繁忙，会有分心的时候了。”
“你说到了咱们两个的术式的共性。”
“啊，对，是这个，”夏油杰搓搓一侧脸颊，将自己从回忆中彻底拉出来，他接着说：“如果说我们两个有什么共性的话，大概就只剩下术式这一点。”
出云粹略显茫然，她顿了顿，大脑依旧没能理解夏油杰的真正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油杰说：“午后我抓到了一个暗杀者，青天白日的，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跟踪我想要出手，被我抓到是很合理的，从那名杀手的口中，我得到了一个令我有些吃惊的消息。”
夏油杰对着出云粹一笑，声音柔柔的，说出的话却让出云粹一惊。
“老师，他说他们组织近半年来接到了两个任务，是想要杀掉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我，而另一个……”
眼睛眯起来，涂着草莓色唇彩的水润嘴唇扯开一个邪恶的弧度，出云粹兴奋的笑了，“另一个是我。”
夏油杰不需要给予肯定的回答，他看向车窗外面，稍显荒凉的地域正在急速后退，在遥远的前方，灯火辉煌的像极了天上的银河。
他们正在逐渐驶离郊区，往繁华的中心去。
“有没有可能是凑巧？并不是因为术式或者其他什么。”
夏油杰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所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我派了他们几个去追踪你的行踪，说你在xx高中附近的日式料理店出现过，然后……”
夏油杰低头一笑，“那家伙开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也曾给你来过电话，但一直在通话中。”
“呃，”出云粹记起来了，那时候她应该是在跟五条悟用手机聊天，电话挂断后，她看都没看的就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座上，完全不知道夏油杰曾经给她打过电话。
“那里是五条家的地界，我不放心他们去，所以，我自己亲自过来了。”
过来后，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帐，就在他准备强行进入的时候，帐忽然被人收起来了。
“你果然是经历了一战，可见那家伙说的不是假的。”
出云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下巴，夏油杰之前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冷漠和敌意在这时候已然消散。
她的心情不错，更多的是好奇，她想不明白有什么人会同时想要她和夏油杰两个人的命。
正如夏油杰所说的，他们两个的共性应该只有相似的术式这一点，但是为什么呢？
不，她摇摇头让夏油杰不要太过担心。
“或许正好那个人的利益被咱们触碰到了，或许我出卖过对方的信息，或许你……你骗过他的钱？”
这样一说，夏油杰忍不住低低地笑，狭长的狐狸眼弯起来，有种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魅惑气息。
“我哪里骗过猴子们的钱，那些钱是他们心甘情愿给我的。”
出云粹挑挑眉，瞥他一眼，“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愚蠢的家伙们活该被骗。”
夏油杰单手撑着下巴，手肘靠在车门的扶手上，一提到猴子们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一丝鄙夷。
“谁说不是呢，一帮愚蠢的猴子，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