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明直接点破：“我说过我不喜欢浪费口舌。”
“现在你又再次提起副本里的疑点，故意引我开口解释……是在向其他玩家传递消息吗？”
赵修明并没有多生气，他正对着盛远航，眼珠子却向旁边瞥去。
精致苍白的脸颊上非人感很强，哪怕做出如此生动的眼神也显得诡异无比。
赵修明阴森森的一股鬼味，偏眉目温和，那双眼睛格外无辜好欺负，再加上嘴角总是笑非笑，只看外表实在品不出多少恶意。
就连骂起人来都不痛不痒，反倒是调侃的意味更多些：“是令人不愉快的小把戏啊。”
赵修明自认为包容善良，他不打算说谎，于是直勾勾的盯着盛远航的眼睛：“玩家不能互相伤害的规则是假的，不蠢的都能察觉到这点。”
“除此以外，【诡仆餐厅】粉色猫咪小姐展示的规则是真的。”
“外面的诡影不全是原身直接间接伤害过的受害者，还有我男友放进去的诡，所以数量比较多。”
“玩家死亡无法登出游戏则需要条件才能达成。”
赵修明摊开双手：“看，我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
盛远航补充道：“你还能影响玩家心智，诱导我和庄飞反目成仇。”
盛远航说到这笑了一声：“你好像没成功。”
赵修明丝毫没觉得羞耻：“其实挺好玩的。”
“那也算种提示。”
“成功不成功，本就没有太大意义，仅仅是有没有趣味的差别。”
“毕竟你也说了，我是个恶趣味的坏东西。”
盛远航瞬间明白了，赵修明所谓的控制人心不过是种放大情绪的引导，恐怕对方早就知道“宠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遛他们玩呢。
顿时有种阴暗心思被窥见的挫败感，还有种惶恐。
既然连玩家那点点不单纯都能察觉到，那眼下的心理防线……
似乎看透了盛远航在想什么，赵修明声音充满蛊惑，催促道：“要快点做决定。”
“这是为主人好。”
盛远航眼睛一闭，想到某件事来：赵修明的诡异男友的控制欲到底强成什么样子？
强制到赵修明身为npc连玩家的游戏副本都能挺而走险，布局利用。
换句话说那个偏执的诡异男友，在听到赵修明叫这么久的“主人”，真会放他活着离开游戏吗？
盛远航后背寒气直冒，他舔下干裂的嘴唇：“宠物项圈真的管用吗？”
赵修明摸了下项圈，温柔的笑道：“不知道。”
“我不确定这件事。”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戴《异变游戏》的宠物项圈嘛。”
盛远航惊得顾不上委婉：“不一定？难道你不是想利用宠物项圈带你出游戏吗？你费这么多事赌一个自己都拿不准的结局？”
赵修明伸出自己的左右食指，在脸颊上比划出笑脸的模样，食指尖从嘴角一路划到耳垂：“是的。”
静观其变的李助理差点笑出声，啊，对，就是这个感觉。
此次担惊受怕的不是他，看别人崩溃的滋味让李助理心有余悸的同时，莫名还有点同病相怜。
李助理侧过脸去，大致猜出了赵修明要做什么。
盛远航好不容易缓过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同伴解释：“所以才说是个选择题。”
“我的情况和其他玩家不一样。”
“我是清醒的，他们都陷入被情绪引导的控制里。”
清醒的玩家自杀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是迷失的玩家自杀能回到现实世界？
“选择题是……我自杀还是我杀死庄飞。”
“只需要弄清楚控制玩家的变量是什么。”
临门一脚，答案就在嘴边。
盛远航觉得他自己回不去了，毕竟他所经历的是清醒，被控制，重新清醒。
同样的时间里他能清醒其他玩家却不能，无非是因为他可以带赵修明离开副本，所以最后才让他清醒过来。
自杀是对的……
盛远航举起双手看着，清醒的脑袋让他变得谨慎多疑：可赵修明会给出这么简单的题目吗？
对方想要离开副本世界自然会降低难度？
不不不，赵修明没承认和诡异男友的关系不好。
如果是另外一种可能：脑子乱掉的玩家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盛远航下意识否认这个想法，毕竟这代表他才是那个死掉都无法登出游戏的家伙。
紧张且不容有失的状态下，盛远航拼命按耐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理智。
混乱的玩家才能回到现实，证据呢？
是转换空间时的卡顿。
是规则要求互相伤害分数增加的情况下，穿风衣的玩家屡次想带杨耀祖自杀，两人矛盾冲突如此激烈却被选中去了代表分数最低的危险空间……
还有最后贯穿整个副本的计时器，那些代表时间的数字，何尝不是在提醒玩家注重时间，只要时间够所有玩家都会永远留下。
赵修明刚才提醒过：快点，这是为你好。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盛远航尝试召唤诡仆，他记得叫李哲寒的npc带过来很多医院的碎肢，结果穿着病号服的诡仆们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呆着。
盛远航又用武器划破自己的手臂，他看血液流下来滴落在地板上，没有愈合。
盛远航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好像失去玩家的身份，永远被困在副本里了。
要杀死庄飞送对方出去吗？
可，万一，万一清醒的那个才是能出去的那个呢？万一眼前的都是迷惑自己的幌子怎么办？
毕竟赵修明是想自由的吧！
宠物死亡的权限还在他这里，武器也能回到手里，所以他能活的对吧？
是使用宠物权限和npc一起毁灭，还是送走好友庄飞？
或者……拖延时间让庄飞也留在这里陪自己？
盛远航举起自己华丽的武器，眼底闪过杀意。
下一秒同样华丽的重色金属武器穿透盛远航的胸腔，那是从盛远航后背刺入的袭击，附带攻击值的武器没留给盛远航苟活的时间。
盛远航嘴里吐出大口鲜血，眼睛来不及闭上，脸上的杀意还没收起，就那么在武器抽出后向前倒去。
从盛远航背后下手的人是庄飞，他不知什么时候被诡影程宇达放开，来到盛远航身后下毒手。
现场的变故连唐文石都震惊的瞪大眼睛，嘴巴里吐出几个意味不明的气音：“cao……嘶……”
庄飞收回自己的长剑，他看向赵修明脖颈处的宠物项圈，眼底浮现出几分贪婪。
但很快，他皱起眉头：“你……”
从疑惑到震惊，庄飞数值再也卡不住数字十，开始疯狂倒退。
庄飞的武器猛然掉落在地上，他胸膛起伏着。
巨大的恐慌和心痛令庄飞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带着恨意嘶吼出声。
接着又仿佛找补般开口道：“我，我……我以为他才是能出去的那个。”
“我是想送他出游戏，他是唯一清醒的玩家。”
“你……”庄飞踉跄的爬向赵修明，去抓赵修明的小腿，赵修明没有躲。
庄飞匍匐着，充满希望的开口：“你要自由，你不是想逃离控制你的诡异男友吗？”
“你是盛远航的宠物，想离开只能靠盛远航，所以他才是那个能离开游戏的玩家！”
“我没有错！”
“我是要送他离开……”
庄飞状若疯癫，他听到赵修明自爆身份，听到盛远航的话才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正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庄飞才会出手。
“哈哈。”庄飞富二代原身总是很体面，现如今却抓着赵修明的腿像条狗一样，强撑着自欺欺人。
“哈哈。”
“我把他送出去了。”
“他能活，他能活！”
赵修明垂眸看着，袖口的触须攀延在庄飞脸颊上，庄飞嘴笑着，眼睛却流下泪水：“你会逃离诡异男友的。”
“你和盛远航都会，都会自由。”
赵修明歪头，浅笑道：“玩家先生，虽然你哭的样子很好看。”
“但是呢，请有礼貌一点好吗？”
赵修明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将庄飞击飞几米远。
黑色猫咪正太站在赵修明身边，众目睽睽下身体产生变化，浓稠的暗色将小正太包裹，带动着周边空间扭曲着，迸发出银色的烟花。
暗色的影和银色的光璀璨交织，膨胀变换融合。
再次恢复成人形时是身型高大的小乖，对方依旧是藏在斗篷里的样子，留出来的下颌线条利落，肤色白皙，唇色殷红。
小乖一现身便将赵修明揽在怀里，他明明比赵修明高，却故意将下巴放在赵修明肩膀上，并不敢用力。
赵修明并不喜欢对方如此亲密的样子，刚想挣扎，便察觉小乖咬住了自己脖颈处的宠物项圈。
“咔嚓”一声，小乖咬碎项圈，他侧脸用牙齿扯掉项圈，不用手是由于正搂着赵修明，舍不得放开。
小乖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像狗似叼着东西，等待赵修明的示意。
赵修明抬手反拍了一下小乖的脑袋：“吐掉。”
“不能乱吃东西。”
身后的小乖这才腾出一只手把项圈拿在手里，握住，捏的稀碎后扔在旁边。
庄飞不顾身上的伤，直接冲过去抓地上宠物项圈的零件，疯了似的拼接着。
“怎么可能。”
“不对，这不对！”
赵修明清晰的听到小乖嗤笑了一声，脑海里的系统没动静，梓轩正太当众变成小乖……这是装也不装了。
偏小乖低沉带着冷意的声音还好意思骂别人：“别装了。”
大部分时间小乖都不爱说话，能呵斥一句属实难得，看得出来小乖是真讨厌庄飞和盛远航两个玩家。
小乖隔空抬头，用下巴点了点庄飞的方向，然后蹭蹭赵修明的脸颊，意思是想把对方脑袋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