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领命而去的陈水芳走出屋子，晏一鸣摇了摇头。
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这个传说中的女神探深入对话。
而从刚刚的交流来看，这个女神探，是个彻彻底底的唯上主义者啊。
对这种人而言，下属和同级都是垫脚石耗材而已。
至于犯人？那更不过是他们衡量自己工作成绩、跟竞争对手比较晋升几率的KpI罢了。
晏一鸣可以确信，要是有一天她成了自己的平级同事，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被她给踩下去。
联想到刚刚陈水芳刚刚的那些话，晏一鸣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以前还以为这女神探的专业能力真的很过硬，照她对骆书记侄子遇袭一案的态度和办案方法来看，她之前不会真干过类似的事儿吧？
难怪这次要升她的职务，有些领导的反对态度那么强烈，难道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以前的案子追究不到自己的身上，以后她手上的案子得盯紧了，可千万别被这娘们给牵连进去。
陈水芳并不知道晏一鸣对自己的看法已经产生了变化。
她来到关押江佑的审讯室前，却见王江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王，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江立即站直了身子：“陈队，我们刚又提审了他，不过嫌疑人还是一口咬定他不知道那个电话和账户的事情。”
陈水芳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
看着陈水芳走进审讯室，江佑嘲讽一笑：“哟？来啦陈队？这次又带来了什么新的play玩法啊？”
陈水芳压制住心中的怒气，跟江佑说道：“江佑同学，我们已经排除了您的作案嫌疑，您可以走了。”
“给您造成不便，我代表警方向您道歉。”
江佑淡淡地说道：“既然排除嫌疑，那就赶紧把爷给放了吧。另外您也不用代表警方给我道歉。”
陈水芳皱起眉头看向了江佑，却见江佑一脸嘲讽：“因为您这种人，在我眼里代表不了警方。您知道为什么么？”
见陈水芳不说话，江佑继续说道：“跟我认识的一些警察比起来，你不像警察，倒更像一个政客。”
“一个为了政绩、为了讨好上级可以不择手段，没有原则的政客。”
“我等着你被扒掉警服的那一天，陈水芳！”
听到这话，陈水芳冷笑道：“你有本事，就自己动手把我的警服给扒了，你们这些二代公子，一天天地就知道找家长，算什么本事？”
江佑摇了摇头：“我对你这种又丑又老的女人没那方面的兴趣。”
“你……”
听到这话，陈水芳气得上去抓住江佑的头发，问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江佑见状笑了起来：“你可以揍我啊，别在这里揍，领到刚刚那个房间去揍，你敢么？”
“只要你敢把我领到那个房间，不用你动手，我立马给自己身上造出几道伤口来，你信不信？”
听到江佑的话，再看见陈水芳开始犹豫，一旁的王江连忙凑上前来拉开了她。
“陈队，您消消气，别上这个坏小子的当。”
陈水芳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江佑气得不轻。
她瞪了江佑一眼，然后走出审讯室，对王江小阚说道：“晏局说今晚放掉他，你过几个小时再让他出去。”
“因为刚刚我跟晏局争取了一下，晏局亲口允诺，只要这小子答应出去后不闹腾，你俩就不会被停职检查，绩效也不会扣。”
“所以你要在这段时间稳定好他的情绪，想办法让他出去以后老老实实的。”
听到这话，小阚喜形于色：“谢谢陈队！”
王江则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同样说道：“谢谢陈队。”
陈水芳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小王，这次辛苦你俩了。”
王江笑了笑：“陈队，应该的，这是分内之事。”
转身回到屋内，王江看着审讯椅上的江佑，给他倒了杯热水。
接过热水的江佑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口问道：“说吧，你们陈队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嗯？”
“就算迫于无奈只能把我放掉，也不能就直接放吧？”
“比如，让我出去后守口如瓶，不要把自己被刑讯逼供这件事给闹出去。”
见王江眼神微变，江佑知道自己猜对了，然后他笑了起来。
王江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说的大差不差，另外我们也可以酌情给您……”
江佑开口制止了他：“行了，这个条件我接受了，另外酌情之类的就免了吧。”
王江很是意外地看向了他：“你接受了？”
江佑看着他问道：“怎么？你希望我出去把事情闹大，然后让你们两个人站出来背黑锅？”
江佑这话让王江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江佑接着开口解释道：“这笔账，是我跟陈水芳之间的事，我说了要扒下她的警服，就一定会做到。”
“我不计较这件事，不是因为我心善，是仅凭这件事还扒不掉她的警服。章高原的案子，你也是参与者吧？”
对上江佑的眼睛，王江没来由就一阵心虚，他低下头，解开了江佑的手铐……
10月底的深夜，杭城的温度颇冷，江佑走出会堡分局的门外顿时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抬眼扫视了四周一眼，然后视线就停在了马路对面。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从对方揉眼睛的动作来看，他也明显看见了自己。
看到对方憨厚圆脸上那意外和惊喜交织的表情，江佑忍不住笑了起来。
“嗷——”
在确定走出来的人是江佑后，胖子扔掉烟头，屁股就跟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猛地蹦起，“嗷嗷”叫地蹿到了江佑身边。
他上上下下打量江佑一遍：“柚子！你没事吧！”
江佑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才说道：“没事，就是被刑讯逼供了几轮。”
见胖子的脸上杀气顿显，江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这仇必报！走吧。”
胖子拦住了他：“你等一下！”
“啊？”
只见胖子走回树下，从树后边拿出来了一盘一千响，一边摊开一边说道：“按咱们新阳道上的习俗，出来了是要放鞭炮去晦气的。”
说完胖子也不用打火机，先是点了根烟猛吸一口，然后再用烟点燃了引线。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下班的晏一鸣正好来到大厅，看见有人想要出去制止，赶紧拦住了他们：“行了，尊重一下群众习俗。”
鞭炮声也惊动了楼上的陈水芳，她打开窗户，江佑也正好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江佑朝着她咧嘴一笑，露出那口干干净净的白牙。
鞭炮放完后，胖子见不远处有个环卫工，走上前去给了她二百块钱：“大娘，辛苦您帮我们打扫一下。”
接到外快的环卫工喜笑颜开。
胖子走向江佑，一把扶住他：“过了前面路口左拐有个宾馆，晚上先去那歇一歇？”
江佑一把勾住胖子的肩膀：“走！”
见江佑咳嗽，胖子连忙将他的手拿下，然后扶住了他。
空旷的街道上，两兄弟就这么顶着深秋的月色朝远处走去。
“柚子，你给韩凝紫她们的礼物，我代你交给她了。”
“那她也知道我进来的事情了？”
“肯定知道了啊，那么多人看着呢，能不知道么？”
“行吧，对了胖子，按道理你应该知道我本来明早才能被放出来吧？”
“知道啊，甘霖学姐说了。”
“那你怎么大半夜就来了？未卜先知？”
“嗨！这不是怕你提前被放出来的时候没人接呗！”
“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