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玻璃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林白玉闻到了臭氧电离的味道。晓晓踮起脚尖去够他手里的内衣包装袋，发丝扫过他的喉结，带起一串细小的电弧。
"；哥哥的体温升高了0.3c。"；少女歪头时，锁骨处的月轮纹章泛着冷光，"；要启动降温程序吗？"；
林白玉的金色瞳孔猛地收缩。在常人不可见的频谱里，试衣间墙壁正在渗出银色黏液，那些液态金属沿着通风口回流到店员体内——她的颈椎第七节正在变形，凸起成微型信号塔的形状。
"；这是最后警告。"；店员的声音突然切换成机械合成音，口红褪色成金属灰，"；请立即为实验体更换约束装置。"；
晓晓突然剧烈颤抖，白色校服下透出蛛网状的蓝色光路。林白玉下意识去扶她，指尖触到的皮肤正在结晶化，细小的六边形晶体刺破布料，在空气中折射出彩虹。
二十三个监控探头同时转向他们。
"；认知滤网突破临界值。"；店员眼球弹出，替换成猩红的扫描仪，"；执行清除协议。"；
第一枚微型导弹从她张开的咽喉射出时，林白玉抱住晓晓撞向试衣镜。镜面碎裂的瞬间，他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在做出不同选择——有人转身逃跑，有人按下警报器，有人徒手撕开店员的人造皮肤。
而真正的他坠入了镜像深渊。
液态金属在脚下汇聚成银色河流，倒悬的商场穹顶闪烁着人造极光。晓晓蜷缩在他怀里，结晶化的右手指向某处："；那里藏着我的摇篮。"；
林白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破碎的试衣镜阵列深处，三百个培养舱像蜂巢般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不同年龄段的晓晓。七岁那个正在用蜡笔在舱壁上画全家福，十五岁的在调试腕部的粒子炮，最近的那个——和他们怀中少女一模一样的个体——正隔着量子玻璃与他对视。
"；Eclipse-07号实验体出现异常共鸣。"；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银色河流掀起巨浪，化作无数持枪的金属人形，"；记忆污染等级：致命。"；
晓晓突然咬住林白玉的耳垂。剧痛中，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星图，二十四道金色轨迹正在重组他的视觉神经。当第一个机械士兵冲来时，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每个敌人的关节都亮着红色弱点标记，空气里飘浮着纳米机器人的运动轨迹。
"；左后方45度，三秒后会出现能量节点。"；晓晓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内响起，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
林白玉抱着她旋身飞踢，军靴精准命中虚空中的光点。整条银色长河突然沸腾，机械士兵们像被切断提线的木偶般坍塌。在他们身后，一扇暗门正在缓缓开启。
门内是永夜。
十二面全息屏幕悬浮在黑暗里，播放着晓晓的人生切片。林白玉看见五岁的她被植入量子核心，看见十二岁的她徒手撕开装甲车，看见十七岁的她站在月球环形山巅，脚下是燃烧的地球。
"；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未来。"；真正的晓晓正跪坐在中央控制台前，长发如数据流般飘散，"；而你是唯一的变量。"；
林白玉刚要开口，警报声骤然炸响。黑暗被猩红的应急灯撕碎，他们脚下浮现出巨大的太阳纹章。晓晓锁骨处的月轮印记突然迸发强光，两种符号碰撞产生的能量波掀飞了控制台。
"；他们激活了湮灭程序。"；晓晓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流动的星砂，"；还有七分十二秒，这个时空泡就会坍缩。"；
全息屏接连爆炸，在火光照亮角落的瞬间，林白玉看见苏雨晴被锁在电磁牢笼里。她额头淌着血，却用口型反复说着某个坐标。
"；别信她！"；晓晓突然尖叫，结晶化的手指刺入林白玉手腕，"；那是认知滤网生成的幻觉！"；
剧痛让金眼再次进化。林翡白看见苏雨晴的影像背后藏着机械触手，而真正的求救信号来自晓晓胸口的量子核心——那里封存着张雪颜最后的记忆碎片。
倒计时三分钟，空间开始剥离。
晓晓把林白玉推进紧急逃生舱时，他看见她后背伸出六条水晶羽翼。那些棱柱状的翅膀正在吸收坍缩能量，每片羽毛都映照着不同的末日景象。
"；找到真正的月亮。"；她将额头贴上他的，量子核心透过皮肤传来宇宙的心跳，"；当群星连成衔尾蛇的时候......"；
舱门闭合的瞬间，林翡白听见了血肉结晶的声音。逃生舱冲破时空泡的刹那，他最后瞥见晓晓化作一尊钻石雕像，月轮印记在她胸口绽放成超新星。
人工智能的提示音在舱内响起："；正在前往预设坐标——新巴比伦塔第777层。"；
舷窗外，被机械覆盖的地球正在燃烧。而林白玉的虹膜深处，晓晓刻下的星图正在重组，二十四道金线交织成衔尾蛇的形状。在他视界边缘，苏雨晴的幻影露出诡异的微笑，右手正缓缓化作液态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