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泽迦楠赶回来时,阳光透过树的枝叶,可当她刚踏入公园时,却见不远处的长椅旁,气氛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工藤优幸和小田叔正相对坐着,对话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刚好飘进她耳里。
工藤优幸就坐在他旁边,双眼神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难道你又,又想战斗了吗?”
小田叔没有回答,起身时动作有些僵硬,只是继续朝着草坪外的石板路挪步,一瘸一拐转身的模样,在阳光下更显狼狈。
工藤优幸起身,猛地往前追了半步,语气里满是恳求与不甘:“请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的目光死死锁着小田叔的背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芹泽迦楠看着小田叔的脚步骤然顿住,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像是被工藤优幸的话戳中了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回头。
“我所认识的小田叔,是个喜欢画画,总是哈哈大笑,会和我说冷笑话的,从心底里温柔的人!”
工藤优幸的声音带着哽咽,每一个字都透着急切,想把记忆里那个温暖的小田叔拉回来。
小田叔的头微微偏了偏,似乎想回头,可终究还是硬生生转了回去,脚步更慢地往前走。
直到工藤优幸最后一声“小田叔!”的呼喊在公园里散开,带着满满的失落,小田叔的身影也渐渐走远。
小田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公园林荫道的拐角,工藤优幸还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着那个方向。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着外套衣角,肩膀一点点垮下来,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颤抖——方才强撑的急切与不甘,此刻全化作化不开的悲痛,堵在喉咙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芹泽迦楠这才轻轻抬起脚步,沿着草坪边缘的石板路走向他,她的脚步放得很轻,走到工藤优幸身侧时,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优幸。”
工藤优幸的身体顿了顿,随后才僵硬地转过头,他原本明亮的眼神此刻像被乌云裹住,只剩下散不去的悲伤。
“坐吧。”芹泽迦楠看了眼身后的长椅,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工藤优幸没说话,只是跟着芹泽迦楠的动作,慢慢走到长椅边坐下,他的背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
就在这时,泰迦的身影瞬间凝实,悬在两人面前,语气带着点急切的追问:“希迪玥,你刚才去哪了?”
“啊?我…”芹泽迦楠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
她才不会说,刚才追托雷基亚时没留神,又被对方的黑暗能量缠上,第三次被狠狠扔向宇宙深处,刚刚才狼狈赶回到地球。
“忙了点事哈哈…”她赶紧收回手,眼神飘向旁边的草坪,干笑了两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含糊,试图把这个话题混过去。
泰迦抱着双臂,身体微微飘高了些,下巴轻轻抬起,完全没注意到芹泽迦楠的闪躲,“话说,你已经看出那个人是外星人了吗?”
芹泽迦楠闻言,收回飘走的目光,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先是抬眼望了望头顶的天空,蓝天白云看得真切,可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几秒后,她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向身旁沉默的工藤优幸,“优幸。”
工藤优幸的身体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可眼底的悲伤依旧浓重。
她没有急着看工藤优幸,只是语气平和却格外认真地开口:“我不会告诉你该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想,人类应该和我们一样,都需要成长的吧。”
说完,她再次抬眼望向天空——白云慢悠悠地飘着,几只鸽子从头顶掠过,“只是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话音落时,她的视线才缓缓落回自己的膝盖,像是在整理思绪。
工藤优幸像是被这句话拉回了神,他眼底的悲伤还没完全散去,却多了几分茫然的专注,看着芹泽迦楠。
芹泽迦楠迎上他的目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量:“我知道,到了现在,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无法做出选择,可是选择从来不是要你扔掉哪一半,而是要你带着这些暖,去看清眼下的路。”
她像是在强调那些真实的温暖,“他是你的朋友,这是真的;他是纳克尔星人,这也是真的。两个‘真’撞在一起,疼是难免的,但疼并不是让你停在原地。”
“你怕选错,怕对不起过去的时光。”芹泽迦楠微微倾身,像是要把话说进他心里,
“可你想过吗?拖着不选,才是对那些日子最狠的辜负。他给你的暖,是让你有勇气站得直一点——哪怕站在两难里,也得睁着眼看清楚,自己心里最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公园角落的人工湖——几个孩子正蹲在湖边放纸船,风一吹,小船在水面打了个转,朝着岔开的水道漂去。
芹泽迦楠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比喻的轻缓:“船到了岔口,你不掌舵,浪会替你选,到时候漂去的地方,可是连回忆里的晚霞都看不见了。”
说完,她重新看向工藤优幸。
只见工藤优幸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眼底的悲伤像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散,只剩下全然的震惊与呆滞。
芹泽迦楠看着他这副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成长从来不是别人教会的,而是自己撞过、想通后才明白的。
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把该说的话递到他面前,然后安静地等,等他自己把心里的结慢慢解开,等他真正学会在两难里握住自己的方向。
……………
残阳把天空揉成一片暖橙的晕染,芹泽迦楠站在不远处,目光牢牢锁着战场中央——那是泰迦奥特曼挺拔的身影,可她分明能透过泰迦,看见工藤优幸藏在里面的颤抖。
纳克尔星人欧迪萨的每一次格挡都带着迟滞,那不是属于敌人的顽抗。
现在,工藤优幸必须亲手撕碎属于他和小田叔所有的烟火气,把所有的美好全碾进战斗的光火里。
当泰迦煜坤形态的黄金斯特利姆刺破空气,瞬间裹住欧迪萨的刹那,芹泽迦楠猛地偏过头,眼睑用力合上。
太刺眼了,不是光的亮度,是工藤优幸那句“小田叔”扎得人疼。
爆炸的轰鸣滚过耳膜,热浪扑到脸颊,那个不想战斗、喜欢画画的宇宙人,终究还是没逃过被光吞噬的命运。
再睁开眼时,光火已散得干净。
只有泰迦的煜坤形态立在原地,金色装甲在残阳下泛着柔和却落寞的光。
风停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周围的草木、石阶,都裹上了一层发沉的橘红——那不是黄昏该有的温暖,是化不开的悲伤浸透了光影。
芹泽迦楠轻轻吸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被风托着,却字字清晰。
“这不是谁对谁的考验,是存在本身的褶皱——战士的宿命从来不是‘赢’,是‘诚实地活’。”
她抬眼望向泰迦的方向,目光里藏着温柔的笃定,“能承载多少痛,才能接住多少光。他把他的夕阳分给了你一半,不是让你捧着碎片哭,是让你带着那温度,走向下一个黎明。”
顿了顿,她微微勾起嘴角补充道:“所以啊,战士的告别从来不是终点,是把名字刻进对方的未来里。”
话音落,芹泽迦楠没再停留,她缓缓转过身,下巴轻轻抵着胸口,脚步放得很轻。
她刚往前挪了两步,忽然猛地顿住脚,双手指尖胡乱抓了抓头发,眉头拧着,嘴角往下撇,那点纠结懊恼全落在脸上藏不住,声音里裹着点没处说的委屈,“今晚又该去哪找地方睡觉啊…”
夕阳把她奥特战士的影子和泰迦的影子在地面上叠了又分,一长一短地朝着不同方向延伸,却都浸在同一片残阳里那些没说出口的告别,终究会变成藏在影子里的力量,陪着彼此走向下一个黎明……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每隔几秒就会闪一下,昏黄的光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
雾崎靠在一辆落灰的黑色轿车旁,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银色打火机。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没回头,只是眉梢先挑了挑,嘴角慢悠悠向上扬出个得意的弧度,连声音都裹着几分慵懒的掌控感:“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我很满意。”
话音落,身后的人影顿了顿,那身影大半都藏在应急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过了两秒,才缓缓低下头,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笑——不是畅快的笑,是裹着凉意的、带着几分算计的轻响,“从现在开始,我会藏在他身边。”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满意。”
雾崎这才缓缓转过身,半晌,他忽然低笑一声,把打火机“咔嗒”一声按灭,语气里掺了点漫不经心,“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