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被圈禁在皇宫西暖阁已经三天了,澄如在府中每天通过曹文湖的御林军,监视着景德帝的一举一动。另外,他也密切关注朝臣的情况,眼看朝中风平浪静,各个衙门的官吏都在按部就班处理公务,并没有人问起景德帝。
澄如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叫来了郭涛然。让御林军把景德帝圈禁在西暖阁,郭涛然事先也参加了密议,所以,在曹文湖下令封禁的这一刻,他就离开了景德帝。
郭涛然进来一见澄如,就赶紧双膝跪地,说:
“老奴拜见殿下,恭祝殿下万岁万万岁!”
澄如此时并没有宣布登基,也没有确立年号,所以,郭涛然还是称呼他为殿下,但接下来就喊了万岁。
澄如听了心中自然欣喜,但他此时也不急着摆谱,而是微笑着扶起郭涛然,说:
“欸,郭公公客气了,咱们是自己人,此次本王如能顺利入主大内,郭公公功劳也是不小啊。”
“殿下天姿英瑞,气宇轩昂,临危处变,神色夷然,胸有丘壑而不露锋芒;抚众安民,煦然如春,心怀苍生而情溢眉睫,举手投足皆合天道,此等气象,非九五至尊,孰能当之?”
郭涛然的这番马屁话,让澄如听的如六月酷暑,忽来一缕清风,全身的毛孔都得到了舒展,他笑着拍了拍郭涛然的肩膀,说:
“承蒙郭公公夸奖,朕……不,本王入主大内,最好还须那老东西的禅让传位诏书,你跟在他身边多年,今日就麻烦郭公公到西暖阁去一趟,让他签署了这份诏书吧。”
说着,澄如拿出早已让王文涵拟好的禅让诏书文稿,交给了郭涛然。郭涛然深知此去必定会被景德帝责骂,但他想着如今景德帝身边只有几个宫女和小黄门,心中胆气也就壮了一些,说:
“殿下差遣,老奴这就去让那老东西把禅让诏书签署了,他年老昏庸,怎可据此大位,殿下继承大统,乃是顺应潮流,谁人不服?”
看着郭涛然离开之后,澄如心中又开始了谋划。据目前的情形看来,朝中群臣对自己是臣服的,等到禅让诏书一到手,让恕王党的人好好筹办一场登基大典,昭告天下,自己就可顺理成章的坐上梦寐以求的龙椅,曾经那些桀骜不驯的权贵,也不得不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山呼万岁,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就近在咫尺,澄如感到自己如同飘在了云端。
忽然,他又感到一阵揪心,对,自己还有一个强劲的敌人,虽然自己通过控制御林军和朝中重臣入主大内,但如果不彻底歼灭那个敌人,自己的江山社稷随时都有可能被他颠覆……
想到这里,他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快快把吴国公和方大人请过来!”
澄如在厅中踱步,心中想着如何处置高笙书,等着曹师堂和方向学一同过来商议。可是,没等曹师堂他们过来,郭涛然却是回来了。
澄如见他眼角一块淤青,鼻孔还用小布头塞得紧紧的,看来是流了鼻血。澄如就赶紧问道:
“咦,郭公公,你这是怎么啦?”
郭涛然似乎惊魂未定,嘴里哭喊着:
“殿下可要替老奴做主啊,老奴一见到那老东西,让他签署这份禅让诏书,说殿下会好好善待他。可是,这老东西虽然已经几天没吃了,但脾性仍然倔得很,不但不签署诏书,还把诏书撕碎,并且揪住老奴一顿猛捶,老奴当场被捶得口鼻出血。呜呜呜……”
根据曹师堂的计策,将景德帝圈禁在西暖阁以后,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准任何人给里边的人提供食物,所以,景德帝及里边的宫女和小黄门大概都是靠原来不多的点心充饥,而且,这点点心也很快维持不了多久。
没等郭涛然把话说完,曹师堂和方向学走了进来。他们见郭涛然这位大内总管如此狼狈模样,心中都感到诧异,忙问是怎么回事,待郭涛然把自己见景德帝的情况说了,曹师堂“哼”了一声,说:
“想不到这个老东西也活不了几天了,竟然还如此猖狂,他以为这传位诏书一定要他签署吗,待到他一命归西,你郭公公取来传国玉玺这个大宝一盖不就完事了嘛。郭公公,你休要再理他!”
郭涛然咧着嘴点了点头,忽然又说:
“殿下,还有一人,也在殿下和国公爷安排在那老东西身边的,殿下是不是放她出来呢?”
“嗯,你说是云妃吧?”
“正是她。老奴被那老东西捶了几下,离开之时,却见云妃泪水涟涟地看着老奴,老奴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
没等澄如发话,曹师堂冷笑一声,说:
“那云妃既然侍候过老东西,便是不祥之人,焉有留她之理?昔日西施被越王勾践献给吴国,入宫侍候夫差。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终于灭了吴国,按理说西施也是功不可没,可是,最后西施还不是被勾践沉入姑苏河底?殿下,老夫以为,欲建非常之功,必具雷霆手段,纵有恻隐之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云妃已再无可用之处,就让她陪着老东西一起走吧。”
澄如神色如常,对郭涛然说:
“公公有伤,先去好好歇息,关于那西暖阁的人,本王自有决断。”
待郭涛然走后,曹师堂问道:
“殿下万万不可心慈手软啊,如果留下云妃,她今后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有些什么说辞,也会让殿下的威望受损啊。”
澄如笑了笑,说:
“舅舅,难道本王对每件事都要说得一清二楚吗,你办事,本王很放心。今日,本王找你和方大人过来,主要是商讨关于高笙书该怎么处置的事。”
方向学一听,赶紧道:
“殿下,军饷乃行军之命脉,如若无饷以养,纵有雄师百万,亦难成劲旅,一旦拖欠军饷,将士必定怨声载道,士气低迷,甚至哗变溃散。故此,属下以为,殿下可立刻让户部停止高笙书部的军饷,如此一来,他手中的劲旅必成一盘散沙,咱们自然可以不战而胜,天下大安。”
“对对对,方大人所言极是,连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凭着高笙书一介书生,没了军饷,看他如何驾驭这数万虎狼之师?然后,再有方大人率着大军,对那些将士们说,只要交出高笙书,他们所拖欠的军饷,朝廷如数拨付,这样一来,谅那高笙书插翅难逃。哈哈哈……”
澄如点头称善,说:
“除了停止拨付军饷,本王决定再下一道诏书,敕封段友山为征讨大元帅,令高笙书回京缴旨,如此,高笙书手中没了军队,他还不是成了本王手中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