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某种液体状的炉料？”
李恩威内视肺腑，啧啧称奇。
他进入候应洞天快有两个月，各种炉料早已看了个遍，连六奇层次都收获不少，但从未有一种炉料如这两滴如此神奇，居然有活性，具备灵智。
“等等，灵智……莫非这就是三珍之一的‘甘露’？”
三珍六奇，六奇有灵性，而三珍则更进一步，有几率诞生灵智，成为类似生灵一般的存在。
“甘露就是九转定相泉，能修复此间生灵一切伤势，包括来自九转无相火的损伤……”
李恩威再次放眼四周，见登山的眷族们人人伤势尽去，精神饱足，越发肯定这个猜测。
“传闻甘露就在神山上，本以为跟其他定相泉一样就是一口泉眼的模样，没想到所谓‘甘露’早就融入山间云雾之内，不知被洞天万众生灵目睹了多少回，习以为常……”
“这大概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大隐隐于市，由此可见，这‘甘露’的灵智并不低，已经跟人类相当……”
这个意外发现让李恩威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神山上处处雾气弥漫，这意味着这里大部分区域都被“甘露”注目。
如果这些“甘露”是此地主人炼制的战具，那自己的一举一动便时时刻刻在对方监视之中，必须小心谨慎，尽可能远离云深之处。
……
山路漫长，众人紧走慢走了半天，依然未到顶。
渐渐地，人群按照材质国别，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边是以金不换为首的贵金国氏族，一边则是以白玉檀木联盟为首的玉木两大族群。
也有人选择不随大流，譬如得罪了不少人的黄玛氏族。
但大体上，到了这个阶段，众人都下意识选择依附强者。
因为神山试炼第二阶段不再直接厮杀，而是比拼炼道。
这意味着彼此之间的竞争烈度相对减弱，合作的可能空间大大提升。
李恩威一人独行，但并不远离群体，而是保持与各家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剑心神识聆听各人对话，暗暗收集情报。
不管玉慈等人还是宿主陈渐霜，全都未曾登过神山，对此地知之甚少。
这时眷族们闲来无事，积极交流，谈论最多的话题，正是耸立于山巅的那座神通楼。
“神通楼可以视为一种特殊战具，而神通便是其威能的体现。”玉无双边走边跟麾下众人讲解，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听众，“传闻建楼之初，神通数量只有两三个，威能也不够强大。全凭楼主以一己之力，倾心打造，神通楼才有如今规模，成为人人趋之如骛的宝地！”
“那无双公子可知楼主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是金是玉还是木？”有人忍不住问道。
“谁能知道呢？神通楼楼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已经进楼的前辈也罕有谋面！”玉无双轻笑摇头，“不过楼主名号我倒是有所听闻，叫‘三十六’。”
“三十六，好奇怪的名字啊！”檀蝶舞嗲嗲应声，眸中泛着天真烂漫的光芒。
“无双兄，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三十六，其实是指神通的总数？三十六为天罡之数，神通楼之于我等眷族又如天宫，正好对应！”
声音来自楠木少族长楠哲。
登山之后，他毫无疑问选择与玉木联盟同行。
“楠哲兄这个猜测倒是有趣！”玉无双笑道，“不过也未必就是总数，也可能是寄托楼主对神通楼的期望而已，毕竟历史上此楼神通曾经遭受过各种损失，数量起起落落，始终未曾圆满。”
“神通还能损失？”檀蝶舞惊讶问道。
“当然。”玉无双点头，“每一道神通威能都在九转之上，岂是容易炼制的？”
“绝大部分神通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未能成功，有些甚至对洞天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就好比是乱星塬吧，据说是一道叫【移星换斗】的神通炼制失败所造成的灾害……”
听闻乱星塬的来源竟与神通有关，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可一想到那毕竟是神通楼，又感觉理所应当。
“无双哥哥说绝大部分是因为炼制失败，那就是说些不是咯？”
檀蝶舞继续用娇憨的语气叫唤玉无双，并暗搓搓地瞥了后方的“楠天奇”一眼，可惜后者全无反应，依旧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确实还有别的原因。”
玉无双点了点少女的香鼻，似乎告诉她自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传闻楼中曾有一道神通【鞭山移石】，可鞭动大山，移动巨石，洞天内的大部分地形地貌都是由此术塑造。奈何后来洞天被一来自外间的强者入侵，偷走了这道神通，自此遗失！”
“还能偷走神通的？”
这下不止檀蝶舞惊奇，其他人也发出惊叹之声，就连另一个阵营的贵金眷族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寻常法子自然难偷，但以镇压道却未必不能。”玉无双解释道，“据说那盗贼偷得此神通后，以此跨过一重天证道宗师，在外界有‘万山塔主’之称！”
“类似的还有一道叫【花开顷刻】的神通，被一位叫‘万花塔主’的镇压道女修偷走……”
玉无双所言之事涉及洞天之外的修行界，众眷族只觉得新奇有趣。
而李恩威本就来自洞天之外，听到两个十分熟悉的名号，心头不免震动。
没想到这两位万字塔主跟候应洞天还有这种渊源！
两者各自强大的宗师级道法，其源头居然就出自神通楼！
“原来能以镇压道偷走神通么……”
李恩威眸光暗闪，心思含而不漏。
早在这世轮回开始之前，他就从命页窥见这一世还有一道比【小吉·只争朝夕】更重要的固有炼命机缘藏于身上之上。
但因彼处紧张堪比北宗后山，他的命格【中吉·洞幽察微】也只窥得一丝天机，未见全貌，所以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直到此时此地他才终于渐渐明悟，自己追求的那道机缘，很可能就与楼中神通有关。
“能够成就万山、万花两个强大镇压道宗师，此楼绝对分同凡响。难怪我的中吉命格也难窥全貌。”
“也大概只有如此非凡之地，才有望帮助我打破命格的限制……”
思忖间，众人渐渐抵达山顶，
一座百尺高楼耸立眼前。
楼梯下连神山，上承从天上倾斜而下的无穷火光，仿佛朝天吐火的龙头，又像吞噬天光的巨兽。
而这些火光不是别物，正是洞天内人人闻之色变的无相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