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兵分两路
李恩威抿了抿嘴，道：“虽然长大了，但我还是你弟。”
“往后谁敢欺负你，不必你出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脑后梳子停顿了数息，又再次缓缓扫下。
“怎么，伱不信？”
“我信。”
“那你说，我厉不厉害？”
“厉害。但没我厉害。”
“你就嘴硬吧。”
“欠揍？”
“来啊。”
“不来了。”李贞娘放下梳子，一手卷起李恩威满头黑发，一手拉开嘴里叼着的细绳，开始扎发髻，“对你，姐姐可舍不得下死手。”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下死手，已经打不赢我了？”
“你知道就好。”
“哈哈哈哈！”
“不许骄傲！”
“我尽量，哈哈。”
“呸！呸！”
……
“所以，沐家那丫头，真的去了？”
“是的。”重新变得衣冠楚楚的李恩威，沉沉点头。
“报仇了吗？”
“报了。”
“那就好……哎，还是不好，明明你们能够……”
李贞娘幽怨地看着他。
像极了催婚的老妈。
李恩威感觉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立即提起清萍村中的见闻。
顺便将沐若男最后的发现说出。
事关江州全城安危，义道社三人立即警惕起来。
书生田枸最善整理情报，听完李恩威与宋云溪的讲述后，立即总结道：“换言之，眼下咱们江州要面对的敌人，至少包括荡魂洞，织教，往生社这三家。”
“后两家还好说，这荡魂洞乃是左道十家之一，若他们全力出手，就连官府都不可等闲视之！”
“那他们如何对江州下手？总不能直接发兵攻打州城吧？”李恩威提出疑问。
“这个自然不可能。”田枸答道，“不过荡魂洞素来以魂道第一着称，彼辈以‘鼎人’锻魂，也可以用鼎人来伪装自身，一旦混入人群，不通过特殊手段很难辨认，是绝好的细作人选。”
“而且我怀疑，他们的人，恐怕早已混入城中了！”
“怎么说？”
“是‘酥魂乡’！”回答他的是老乔，“我先前一段时间因为帮一个官府的朋友忙，跑了不少黑市，发现最近半年流入城中的酥魂乡数目异常激增，此物对凡人乃是难以抗拒的毒药，用来收买人心，策反要员，最合适不过！”
“当时我还想不明白原因，感觉这荡魂洞也太猖獗了，但如今看来，一切早有预谋。”
一个官府的朋友……
李恩威心中微动，忍住没有多问，转而专注于老乔提供的情报。
他忽而想起赵阿牛那一世。
当时魏无忌就是因为吸食酥魂乡，而被伪装女道的蛇妖青玩弄于股掌之间，连自己叔父魏长福的劝诫惩罚也无法挽回。
而江州城中，如魏无忌这样的纨绔子弟，何止几十？
只要搞定那么两三个，就足以动摇江州的上层建筑！
而且除了贵族子弟，平民又何尝能逃过魔抓？
先前那假装带路的渔女，不也实质上成了左道的耳目？
想到这里，他已经意识到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不过心中仍有一个困惑：“左道搞了这么一大出戏，仅仅是为了搅乱江州么？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天下大乱，就是彼辈最大的好处。”李贞娘肃然开声。
天下大乱就是最大好处……
李恩威心念飞转，瞬间了然。
他还记得第一次听虎六介绍左道十家的时候，对方曾这样评价：即便是十家中排行第一的“番天峰”，在大丽境内依旧被三尊道死死压一头，翻不起浪。
为什么翻不起浪？
因为三尊道是钦定的国教。
因为上至天子，下至百官，几乎都是三尊道的弟子。
大丽统治的州县城池，广立三尊道观，旁门左道，通通辟易。
只要这天下仍处于大丽治下，左道十家拿什么与三尊道对抗？
所以，只能求乱。
越乱越好。
而江州，显然成了对方下一个造乱的目标。
“反王起义，顺京失守，巫族叩关南下……这些不会全都跟左道有关吧……”
“甚至于说，赵阿牛那一世，疑似来自荡魂洞的那条蛇妖，之所以多重伪装，左右横跳，其实是为了暗中破坏宁京与三镇的台面默契，好让天下越发动乱起来？”
“而因为我在最后时刻差点戳穿了她真面目，引起她警觉，所以干脆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气，以另一种方式达成同样目的？”
“嘶……”
李恩威微微吸气，忽而感觉夺舍七世以来，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得通透，想得明白。
然后便是脊背发凉。
没想到隔了几世再看，当初弱小自己居然这么早就碰上一具庞然大物。
得亏当时有命格提示，不然真的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时众人消化完各自所掌握的情报后，李贞娘迅速拍板道：“此事已经不是我们这几人能够处置，必须让官府出面！”
“我提议，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前卫城求援，一路留下继续监视此地左道动静。”
“那谁留下，谁回去？”李恩威问道。
“留下之人宜精不宜多。”李贞娘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我看我一人留下就够了，你们都先回去。”
“那可不成。”李恩威第一个反驳，“我李敢堂堂七尺男儿，还是督师府文书检校，虽然不入流，但也是个正经差遣，怎能让你一介民女冲在最前头？咱们换一换，你走，我留！”
“怎么，你瞧不起女子么？”李贞娘握紧粉拳，在他眼前晃了晃。
如果是原版李敢，那肯定不敢驳嘴。
但他是李恩威，根本不怕。
姐弟俩拌嘴一番，最终老乔当和事老，提议干脆两人一同留下。
反正论修为，也是两人最高，均有四层台。
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刚刚一直找不到机会插嘴的宋云溪见状，上前抱拳道：“那个，宋某身为镇魔卫，留下义不容……”
未等“辞”字出口，李恩威与李贞娘异口同声拒绝：“不行！”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李恩威开口解释道：“田兄与老乔都是一介布衣，且与我关系亲密，光凭他们两人恐怕无法说服官府，反倒容易被说成包庇自家人。”
“而宋师兄一则是前卫城的镇魔卫，二则与我有旧怨，由你出面解释，前卫城那边都更容易接受。”
“此事非宋师兄不能办妥，还请不要推辞！”
“行吧，你说得也有道理。”
宋云溪轻叹一声，感觉在对方心目中，自己还是有些分量的。
于是不再坚持，简单收拾一番，便与田、乔二人迅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