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怎样才算是朋友
隆涛脸色惶恐。
这一刻，他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子，其实是一头噬人的猛兽。
“我，我义父是卧牛关总兵……”
啪。
李恩威甩了一巴掌。
“你义父我认识，他现在正忙着跟巫族作战，没空管你这个败家子。”
“你认识我义父？”隆涛捂着脸，又怕又恼。
“我且问伱，你义父从军前，在哪里修行？”
“庚金窟啊，铁锋营就是以部分庚金弟子为骨干打造的！”隆涛得意说道。
“我再问你，我是哪个帮的帮主？”
“山州金指帮……”
隆涛声音渐低，直到彻底沉默。
脸色越发惶恐。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用来狐假虎威的靠山，好像不那么可靠了。
“我……我有很多钱，都给你！”
“够养活三百口人十年吗？”
“怎么可能……”
“金指帮解散前，帮众三百有余。”
隆涛再次沉默。
在场有众多本地黑白两道头面人物，碎金指不可能在这种一问就知真假的事情上撒谎。
那只会自取其辱。
而养活三百多口人，十年，他义父隆武功能做到。
他肯定不能。
“那，要不，咱们喝个酒，交个朋友？”
隆涛挤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容，但怎么看，怎么像哭。
“你不配当我朋友。”李恩威直摇头。
“怎么就不配了！”隆涛急了，“唐堂主是你朋友，我是她朋友，按你刚刚说法，你我已经是朋友了！”
“问题就出在这了。”李恩威俯前身，逼视对方，“你，也不配当霜墨的朋友。”
这次，未等隆涛发问，李恩威便自顾自说下去：“霜墨身上，素来有竹箫玉箫各一。”
“竹箫奏乐娱人，以此谋生。”
“玉箫是生母遗物，只在每年忌日，坟前吹奏。”
“霜墨幼时，跟父母在塞上谋生。”
“某年巫族勾结马匪，侵扰边地，大丽边军腐败，无力抵抗。”
“乱兵中，父被杀，母为掩护霜墨逃生，主动引走马匪，终被掳去。”
“其母受尽折磨，不久人世。这支玉箫，就是她留给霜墨的最后念想。”
“所以吹奏玉箫，非为娱人，非为欢乐，只为悼念亡亲。”
说到这里，李恩威一手轻拍隆涛肩膀，拍得后者一阵哆嗦。
“竖子，你连这当中的故事都不知道，还屡屡出言不逊，这算哪门子的朋友？”
隆涛三度沉默，只感觉全场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鄙夷，恨不得捂脸就跑。
每一息，都是煎熬。
但就这么跑了，他又感觉丢脸，只能强辩道：“这都是她的隐私之事，她不说，谁能知道啊！你也不过是多打听到一些秘密而已，能比我强多少！”
“你又错了。”李恩威摇摇头，“我刚刚说的这些，都不是她告诉我的。”
“那你如何得知？”
“因为，刚刚那些故事，还未说完。”
李恩威微叹一声，眸光转深，追忆往事。
“马匪烧杀三日不走，霜墨粮尽无以为继，有人冒死冲入废墟，救她出来。”
“唐母在匪窝饱受折磨而死，那人上山杀尽马匪，替她报了血仇。”
“之后，收拾遗物，收敛尸首，下葬立碑，也都是那人。”
“而这个人……”
李恩威顿了顿，从回忆中归来。
“就是我。”
隆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周围看客，除了极少数知道内情的，此刻也纷纷吸气。
只感觉碎金指颀长的身影，比之先前，厚重了不少。
“说这些。”李恩威站直身，背负双手，“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怎样才算是，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霜墨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得花枝乱颤。
笑得肆无忌惮。
笑得泪花四溢。
完全打破了过往冰美人的高冷形象。
少了矜持，多了妩媚
少了矫情，多了真诚。
面对这样一个更加真实的唐霜墨，隆涛心中只觉得比刚刚输了比试更让他失落、沮丧。
因为他知道，这一刻，唐霜墨最放肆，最妩媚，最真诚的笑容，全都只为眼前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而绽放。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得到你的心么……”
隆涛苦涩笑着，视线渐渐抬高，看向身前男子，仿佛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李恩威同样看着他。
“隆武功保一地百姓平安，我敬他是一条好汉，今日不杀你。”
“但你往后再来纠缠霜墨，我必不留手。”
“或者你试试喊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是什么？”隆涛莫名其妙。
“就是让你好好学你义父，做个英雄好汉。”
“再不济，先学交朋友的正确方式。”
“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李恩威转身负手离去，不再看他。
“这一场，怜花堂胜。”
秦老声音适时响起，一锤定音。
……
“你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两个狐媚子！”
回到座位休息，不出意外，赵千蕾幽怨的眼神再度投来。
但这次李恩威没再跟她打趣，而是一脸严肃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吟风堂在无忧堡内的影响力。”
“陆腾风今日若胜，将来必定全力打压其余四堂。就算不胜，他也有足够实力架空新任副堡主。”
“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如果将来不想被打压或者被架空，需要盟友，多多益善。”
“王心月我不熟。但霜墨和柳柳这边，我尽力帮你争取。”
“你……”赵千蕾怔了怔，仍有狐疑，“真的只是这样？”
“郑某帮朋友，从没有只帮一半的道理。”
李恩威坦然看着对方。
赵千蕾贝齿轻咬，眸中异光流转。
良久，蚊声呢喃道：“明明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可我什么就是恨不起你来……”
……
就在李恩威与赵千蕾低声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两人组，已经登上擂台。
无论名气、过往战绩，还是当下展露出来的修为境界，来自七杀狂徒的不忠剑，都胜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护卫。
一上来，不忠剑便全力爆发。
杀气凝若实质，不但邀月堂那护卫瞬间被吓得忘了拔剑，就连台下观众，也多有被吓到，脸色发青。
等邀月堂护卫反应过来时，不忠剑已经杀至眼前。
前者仓惶应对，一时左支右绌，险像环生。
不过五六招后，便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
胜负看上去已无悬念。
“五层台后期……郑郎可有把握胜他？”赵千蕾见状，担忧问道。
“得看是什么场合。”李恩威凝目看着台上，“不忠剑毕竟是杀手。若生死相搏，他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我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但只是擂台较量，那倒好说。”
“也就是下一场决战，你有把握拿下不忠剑了？”赵千蕾眸光闪亮。
“对不忠剑，我确实有把握。”李恩威沉声道，“但下一场，我的对手不是他。”
话音刚落，擂台上顿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