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爹被老三媳妇气晕过去了!”
“你们还愣着干啥?赶紧把爹背回屋躺好啊!”
“绍明远,你这个不孝子!要不是你夫妻俩非要闹着分家,爹怎么会被气晕?”
“行了,都别吵了!大牛,你快去把村里的程郎中请来给你爷看诊!”
……
院中的吵嚷声此起彼伏,绍临深的意识刚从混沌中挣脱,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土坯房里。
屋子不大,却收拾得整齐,东北角堆着些农具,大半空间被几个粮食木桶占着,桶盖虚掩着,空气中飘着谷麦特有的清香味。
许是察觉到他睁眼,床边一个二十出头、穿着粗布短打的农家汉子紧张地瞥了眼门口,见没人进来,赶紧凑近他耳边,急声道:
“爹,二牛刚去族里请族长和族老们了,这会儿人还没到呢,你怎么就睁开眼睛了?
要是被老三两口子瞅见你装病,指不定又要怎么闹腾。”
年轻汉子不等绍临深开口,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窝头,塞到他手里,低声道:
“您要是实在饿了,就先对付两口垫垫。等这事过去了,咱爷俩炖个鸡蛋,吃点好的。”
爹?
看来这一世,自己的岁数不小,竟已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绍临深握着那尚有余温的窝头,没立刻吃,只是重新闭上眼睛,任由院子里的争吵声、哭喊声顺着门缝钻进来,脑海中开始飞速梳理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身排行第六,村里人都喊他绍老六,今年四十三岁。
因着媳妇走得早,他独自一人拉扯大五个孩子,常年的辛劳磋磨,让他看上去比村里六七十岁的老人还要沧桑佝偻。
原身膝下三子二女,大闺女早已嫁人,三个儿子也都成了家。
大儿子家生了俩小子,唤作大牛、二牛。
二儿子有一儿一女。
三儿子才成婚三年,眼下只有一个闺女。
原本老绍家虽说不算富裕,却也不愁吃穿,在平山村算得上是安稳人家,原身对此也十分满足。
可自打老三家的媳妇从河里落水被救上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掐尖要强、搬弄是非,把好好的一个家搅得鸡飞狗跳,到最后更是闹着要分家。
偏那一向稳重的老三绍明远,这次竟也铁了心跟着媳妇胡闹,半点不念及手足情分。
原身又气又急,实在没了法子,干脆心一横装晕过去,寻思着等族长和族老们来了,好好整治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夫妻一番,也好让他们收收分家的心思。
却没人知道,此刻的老三媳妇,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农家妇人。
在楚晓然眼里,他们三房简直是小说里典型的“老黄牛”,是被全家吸血的小可怜。
楚晓然总觉得,自家便宜丈夫在县里酒楼当账房先生,每月都往家里交半贯钱,可妻儿在家,却只能啃着最难以下咽的粗粮,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裳,瘦得皮包骨头。
而那个偏心眼的死老头,眼里只有大房二房的孙子,对他们三房却诸多苛责。
这种被当作牛马使唤的日子,楚晓然哪肯忍受?
她穿越过来才受了一天罪,就打定主意要和离。
这辈子她有前世带来的便利店作为随身空间,里头吃穿用度样样不缺,凭什么要拖着这一大家子累赘?
这不成扶贫了么?
没见到便宜丈夫前,楚晓然是铁了心要离开绍家的。
可自打村口那一面,瞧着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身段,一身青布短衫洗得发白却浆洗得板正。
男人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干净利落的俊朗劲儿。
楚晓然的心猛地一跳,竟觉得这人处处都长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楚晓然突然觉得吃点苦也没什么,大不了带着丈夫孩子分家单过。
她有便利店傍身,这辈子总不愁吃穿,犯不着便宜这一大家子。
尤其是那两个大伯哥。
老大面憨心黑,老二惯会偷奸耍滑,两个妯娌也多嘴多舌、爱搬弄是非。
更别提那个满肚子算计、心眼偏到咯吱窝的极品糟老头。
分家,必须分家!
楚晓然可不愿被这群极品扒着吸血。
可惜,碍于“孝道”二字,他们闹了几回,都不了了之。
楚晓然气急,直到偶然发现了绍老头藏着的一个大秘密,才终于让她找到分家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