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本想从中挑一个带回家跟着种地。
偏那两个孩子,又都是一样的聪慧好学,无论舍了谁,都让他心如刀绞。
最终,原身只能去求私塾的夫子,让夫子以一个月为限,考校两个孩子的学问,凭本事定输赢。
可谁能料到,偏偏在比试的那天,老二竟突然闹起了肚子。
才考到一半,老二就腹痛难忍,竟在夫子面前,不慎秽污了衣裈。
那位朱夫子本就看重礼数,见状勃然大怒,只觉他有辱斯文,当场便将他赶出了学堂。
老二也就此彻底失去了读书的资格。
那天,老二哭着跑回家,把自己关在屋里躺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直到老三端着饭菜进去,他才猛地暴起,将老三狠狠压在地上打了一顿,随后抱着头,号啕大哭。
自那以后,老二的性情大变,再也不复往日的稳重寡言,变得性子刁钻、多疑。
原身在院中枯坐了一整夜,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继续供老三去读书。
既然孩子有读书的天赋,不如就搏一搏,将来或许能改换门楣,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就算最后不成,也能让家中孩子都多识几个字,家里也能有条别的出路,总好过在地里刨食一辈子。
可这一搏,便是三年又三年。
老三从七岁念到十五岁,寒来暑往,笔墨磨秃了一杆又一杆,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这几年里,全家勒紧裤腰,节衣缩食,为了供他读书,更是卖了家中两亩赖以生存的良田,更是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期间,原身还为老三娶了媳妇,让他成了家。
这么多年下来,原身自问已是仁至义尽,可家中日子熬得都快断粮,实在是无力再供,只能让老三断了进学的路。
往后老三若还想继续求学,便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了。
可谁能想到,老三竟因为这事,负气在外躲了整整三天。
可谁能想到,老三竟因为这事,负气在外躲了整整三天。
惹得全家上下忧心忡忡,原身更是急得团团转,带着人挨家挨户打听寻找,最后还是老三自己又默默回了家。
当时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只说自己在县里找了个账手的活儿,每月能挣四钱银子,以后他每月会给家中送回两钱。
至于他自己,以后就住在县里,不能常回来,妻儿便暂且放在家中,让爹娘帮忙照拂。
原身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是还想继续读书科举,怕家里阻拦罢了。
他没戳破,只是默默将老三送回家的银钱攒下,凑足一些,便拿去还先前欠下的债。
一晃五年过去,除却年前老三升了账房先生,寄给家中月钱也提到半两,使得家里债总算还了一半。
原身刚想松口气,却不想,老三夫妻俩又突然闹着要分家。
这让他如何能答应?
当初家里为了供老三读书科举,砸锅卖铁,倾尽所有,即便后来没法继续供应,可也付出这么多年。
如今半点回报都没见到,他们竟要撇下一大家子,独自去享福?
而老三绍明远的理由,竟是说家中苛待他们,让他的妻儿啃粗粮、穿着破旧的衣裳,饿得消瘦不堪。
这是何其可笑!
这平山村,一年到头靠野菜糊糊果腹的人家,大有人在。
他绍老六家,能让妻儿顿顿吃上粗粮,已是不易。
这还全靠着家中男丁个个勤恳,早年多开垦了十几亩荒地的缘故。
却不想,老三夫妻俩竟这般翻脸无情。
他们借着当初那妇人给了财物、彼此之间并非亲生父子为由,闹着要分家。
甚至放话威胁,若是不答应,便将当年的事情真相公之于众,届时若引来当初的那些歹徒,谁都别想好过。
原身气得当场吐血,恨不能打死这孽障,可看着一大家子人,又生生忍下,犯不着为了这两畜生赔上自己。
怪只怪自己当初看走了眼,若是早知对方是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该把这畜生扔粪桶里溺死,也省得今日这般糟心。
对方的心,早就不在老绍家了,即便硬是强留,也无用。
原身心灰意冷,只提出一个条件:
他如今做着账房的营生,一月月钱足有二两,便要他分批次拿出五十两银子。
一半用来偿还家中余下的债务,另一半权当抵扣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可老三绍明远哪里肯答应?转头便拿了五两银子,偷偷打点了族里几个贪小便宜的长辈,借着他们的嘴,逼迫绍老六断亲。
更可恨的是,做丈夫的明面上还装模作样,给了原身十两“孝敬银子”。
转头做妻子的当夜就动手,给全家下了药。
其更是仗着自己的金手指,卷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半点不留。
原身被接连打击,早年本就亏空的身子,遭此一劫,彻底倒下,
家里没钱给老爷子抓药看病,又欠着族人一大笔钱,老大老二两兄弟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去县城求绍明远借钱。
却被他倒打一耙,当着邻里的面,说是绍老六故意装病讹钱,将兄弟二人挤兑得灰头土脸地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