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远，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安长卿紧皱着眉头，语气中甚至带了恳求。
“哈，”看着安长卿的眼，林嘉远近乎悲伤的笑出了声，眼中似乎有泪，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
“不要再这样？哪样？我想知道我的妈妈到底怎么样了，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对她干了什么，连这都不行吗？我难道连自己知情权都没有吗？”
“……”安长卿闭上眼忍住心中的不忍，“有时候，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才是最幸福。”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
男研究员见这两人一时之间不会动，便悄咪咪的向外挪动，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们一眼，直到踢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不对呀，我怎么记得这里是门口啊？怎么会有别的东西在？
男研究员转过头一看，一个面容乖巧可爱的少女，坐在浮空的轮椅上，正眨巴着她那双没有情感波动的黝黑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她，她是谁？
怎么不动？还不说话，就像一个娃娃一样……
该不会是……鬼吧……
“你想去哪里？”
“娃娃”开口说话了，这是他放心不少，
至少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坐在轮椅上的人，看起来挺普通的，应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研究员又回头看了地上那两人一眼，发现他们没有注意自己，
便重新看向眼前少女，勉强露出一个算是和善的笑容，
“小妹妹给叔叔让开一下，好吗？叔叔想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你想跑吗？”
少女无机质的声音响起，研究员心中顿时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似乎忘了这个点能在这里待着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啊啊啊啊！”
下一瞬，研究员被无形中的一股力量高高吊起，重新带回到了研究室正中央。
地上两人余光扫了他一眼，看见了旁边的安谧，也就不管了。
两人重新对视，林嘉远以近乎哀求的语气看着安长卿的眼睛。
“安长卿，我承认以前很依赖你，向你索求了很多事情，可是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也是最认真的求你。”
“安长卿，你让我看看我妈妈吧。”
“嘉远……”
安长卿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她对视。
“假如你是我，你就不会想看看妈妈吗？如果你妈还活在世上，如果她被关在这一个冰冷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吗？难道你就不想去救她吗？”
“安长卿！你看着我，你想一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看一看我的妈妈，你为什么要一直拦着我！”
安长卿闭上眼睛，沉默着，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宣告了她摇摆的内心。
她知道，
林嘉远从始至终，作为一个孩子，一直都没有做错。
错的是自己，错的是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人类，就放弃了林嘉远母亲生命的自己。
她说的没错，如果自己是她，想必会比她愤怒，更加的想要救母亲。
“你母亲一人的牺牲能换取整个人类社会的进步，她的牺牲，能换来前线将士们更长的生存时间，能换来边境城市人们安稳的生活。”
安谧来到僵持的两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嘉远的眼，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神在林嘉远眼中仿若屠宰线上的机器人一般。
是那么的深冷，是那么的无情。
“安谧，你难道就没有家人吗？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呢！”
安谧的话激发了林嘉远的怒火，她再一次剧烈挣扎，内心已动荡安长卿自然控制不住她。
“嘉远，我们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怎么可能会有？事到如今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你给我让开！！”
“嘉远！”
“安队长，松开她，让她去看。”
安谧的一句话成功让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同时看向她，眼中都是震惊和不解。
“让她去问，这种事情，本人的意见不同样重要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安长卿思索着，重新看向林嘉远，她的眼中那种狂暴的愤怒正在逐渐消散。
她收起剑，伸出手来拉起林嘉远，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安谧说的没错，你去看看她吧。”
林嘉远沉默的站起，安谧转身来到一堵墙面前，不知操作了什么，墙面开始变形，打开了一个共两人并肩走过的通道。
“这边研究室的构造和研究社有一点相像。”
安谧没有做过多解释，眼神示意两人进去。
安长卿保持着动作，和林嘉远一同走进那未知的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水味与淡淡的血腥气，灯光明亮，照亮着两侧的关押舱，在那其中，正传出阵阵微弱的呜咽和低沉的咆哮。
第一个关押舱里是几个普通人，淡绿色营养液浸泡着他们。
一个年轻人双手贴着玻璃，十指关节因为长期拍打结着厚厚的血痂。
\"第七批志愿者。\"安谧翻看着一旁的记录，\"用三年刑期换女儿的手术资格。”
后面坐着或站着还有很多男女们，他们脖颈上都扣着项圈，瞳孔扩散成一片灰白，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
林嘉远不忍再看，双手紧握成拳。
转过弯，铁链声骤然清晰。
粗壮的拘灵锁穿透墙壁，末端拴着十余个人。
最外侧的中年女人手腕脚踝缠着纱布，皮肤下凸起数十个游走的鼓包。
\"灵力反噬。\"安谧的指甲划过电子记录板，\"上周刚给他们注射了妖血萃取剂。\"
“妖血……”
林嘉远已经猜到了这个原材料的源头。
通道深处传来鹿鸣。
三只梅花鹿挤在铁栏里，最大的公鹿右角只剩半截断茬，伤口覆盖着发黑的药膏。
当林嘉远靠近时，它们突然齐刷刷抬起前蹄搭上栏杆，露出腹部缝合的Y形伤疤。
“你们是谁？陌生的人类，好像还有熟悉的气息。”
“我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林嘉远惊讶的回头看向另外两人。
\"活体灵气容器。\"安谧观察着笼边的抽血管，\"每月取一次心头血。看来他们就是灵兽。\"
“连他们也……”
安长卿捏紧了林嘉远的肩膀，试图让她稳定情绪。
最后十米通道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林嘉远的运动鞋陷进满地枯叶，三人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