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妈妈呢?”郁时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问题刚才在她听见闻柏州说“大伯母”时,就想问了。
电话对面顿了顿,似笑似叹道:“大伯母很好,她在这里以塔莉垭的名字,伪装成一名酒吧老板,也算是……风生水起?”
风生水起,那就是还安全。
郁时想起之前给闻秀瑶搜魂时,在记忆里看见自己中毒后被汪蔷薇救走,忍不住张了张嘴。
她想问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失去记忆。
可话还没说出口,闻柏州却打断了她。
“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但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你见到大伯母,亲自去问她吧。”
“什么时候能见到呢?”郁时追问。
闻柏州沉吟片刻,回道:“等你们来布阵的时候,就能见了。”
“好。”郁时应下。
“那……”闻柏州说:“就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关于你说的这些,我会告诉叶道长和大伯母,具体情况,后面再联系。”
郁时“嗯”了一声,“谢谢你,二哥。”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闻柏州笑了笑,“如果真的要,也是我谢谢你。”
郁时微愣,“谢我做什么?”
闻柏州似是在走路,先前泛着冷意的声音暖了几分,“谢谢你,即将救我于水火。”
“小妹,欢迎回家,晚安。”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
郁时看着重新亮起的屏幕,聊天页面显示,她和闻柏州的电话打了近一个小时。
缓了口气,郁时低声笑了笑,又将自己和闻柏州的电话内容语音发给肖淮远。
肖淮远也没睡,大致了解完后,和郁时敲定了会议时间,定在后天早上九点。
会议地点还是在调查局的大会议室。
一切商量完,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郁时和肖淮远谁也没有挂断电话,安静地看着电脑屏幕里整理出来的后续安排。
忽而,肖淮远笑了一声。
“小鳐,你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
肖淮远带着笑说:“你十二岁那年晋升《上清三洞经箓》的正二品职衔高级法职,考教前一天,你担心给叶道长丢脸,拉着我连夜通篇背诵。”
“那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跟文言文似的,听得我啊,脑瓜子嗡嗡的响。第二天小舅看见我,被我俩黑眼圈吓了一跳,抽着皮带问我是不是通宵打游戏了。”
“哈哈……”记忆回笼,郁时直接笑出声。
她当年考教是叶同尘破格给的名额。
本身按照正常的道士晋升,初次授箓为《 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满三年后可申请升授《 太上正一盟威经箓 》,再满八年后可申请加授《上清三洞五雷经箓》。
相当于她正二品职衔高级法职,总共需要十二年时间才能拿到。
对于普通道长来说,即使你满了十二年,也不一定能够申请授箓《上清三洞经箓》。
还必须通晓相关经典并经过“三大师”考核,依据道士自身的功绩功德才能选择性地晋升。
但当时是她在南山正一观学道的第五年,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个道童。
但她师父破格给了她考教名额,把别人十二年才能拿下的法职一次性拿下。
对于当时的她来说,这场考教是她在道教里彻底站稳脚跟的一步。
当时很多人质疑她,认为叶同尘在拔苗助长。
要知道,叶同尘是上任正一观主持周乾道长的关门徒弟,被誉为百年难得的天才,他完成《上清三洞经箓》的晋升,也是在二十二岁那年。
郁时自从拜叶同尘为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北城读书,只有假期叶同尘会把她带去道观,平时学习情况如何,没人知道。
如今一来就考《上清三洞经箓》这样的高级法职,谁能接受?
为了确保郁时授箓的真实性,三大师考核上,道教协会的会长祝延年亲自担任传度师、罗天成担任监度师,以及郁时的师父叶同尘任保举师。
同时几位道教协会中的大拿参加郁时的考教,亲自做见证。
其实考教前一天,叶同尘专门和郁时说过,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通过,不用担心。
但郁时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焦虑。
她怕给师父丢脸,连夜拉着肖淮远听她通篇背诵。
背完她眯了两个小时,就直接上战场。
后来,她在考教中一战成名,晋升《上清三洞经箓》,成为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正二品职衔高级法职道士。
没人敢质疑那场考教。
因为出任三大师的道士亲眼见证了郁时的能力。
再后来,叶同尘百年难遇的天才名号被郁时继承了。
甚至有人说,郁时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这也是为什么,郁时十五岁进入华夏特殊调查局、十七岁上任副局长时,没人反对。
你打不过她,你反对有什么用?
“那天晚上我好像也是这个时候和你打的电话。”郁时感叹不已。
“当时我在南山上面,第二天就要参加考教,自己一个人背怕睡着,所以就拉着你听我背。”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肖淮远笑骂道,“一个人背怕睡着,拉着我听你背?那我就不困了?”
郁时嘿嘿一笑,“谁让咱们是朋友呢?当时我和幺姐他们都不熟,只有你一个朋友。”
听见这话,肖淮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这辈子,也就框死在郁时“朋友”的身份上了。
“行了。”他说:“不聊了,我困了,明天还有一大堆文件需要交。”
“啥文件啊?”郁时问。
“申请开会的文件,应对清道夫的作战计划,还有邀请各部门来调查局的通知单。”
说到这里,肖淮远顿了顿,悠悠道:“要不,你来局里帮我呗?”
“我不。”郁时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们说好的,我外你内,这些文件工作,我看见就头疼。”
“我看见就不头疼了?”肖淮远语气幽怨。
郁时勾了勾唇,吊儿郎当道:“谁让你是局长,我只是副局长呢?在其位谋其职,就辛苦辛苦你啦。”
肖淮远:“……”
这局长的身份他是一天也不想要了。
“我和你换,我当副局长。”肖淮远说:“局长一个月比副局长多二十万的工资。”
“我才不要呢。”郁时乐呵呵地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上床,“多的这二十万工资,你留着慢慢花吧,睡了,晚安。”
“嘟。”
电话挂断。
肖淮远看着屏幕上备注的“小鳐”,人生第一次感觉这两字如此的冷漠无情。
他抹了把脸,点开宗樾的微信,给对面发了条消息。
【兄弟,你们三军还缺人吗?我想跳槽,工资低点没关系,只要不用写报告。】
十秒钟后,宗樾回复:
【不好意思啊肖兄,我们这儿就缺能写报告的,不缺能打的。】
肖淮远:“……”
他默默关掉聊天框,认命地打开文档,咬牙切齿地敲下标题——
《关于清道夫作战计划及各部门协作申请》
这破局长,谁爱当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