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南飞羽看着他们震怒失态的模样,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陶醉的残忍快意,他轻蔑地摇了摇头,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果然是……愚蠢透顶啊!”
这赤裸裸的嘲讽和挑衅,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云霓裳身为御气宗副宗主的骄傲与忍耐极限!
“小——畜——生——!” 一声蕴含着恐怖源力、如同九天凤唳般的怒啸撕裂长空!
云霓裳周身火红衣裙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澎湃的源力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在她身后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火焰神鸟虚影,炽热的气浪瞬间席卷四方,连那坚韧的金丝缚龙网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你——找——死——!”
说罢,她眸中寒光一闪,白皙如玉的手掌凌空虚握!刹那间,天地间仿佛响起了无数弓弦绷紧的嗡鸣,无数道锋锐无匹的金色源力自其掌心喷薄而出。
那金芒凝如实质,尖锐如矛,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厉啸,当真如同神话中的万箭齐发,裹挟着毁灭性的威压,铺天盖地般射向地面上那看似渺小的青年身影——南飞羽!
南震岳负手立于半空,衣袍猎猎作响。他没有动,如山岳般沉稳。
并非来不及阻止,而是他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如此凌厉的杀招之下,飞羽那小子竟无半分惧色,甚至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这小子必有倚仗!
而且,是极其危险、超出常理的倚仗!与其贸然插手打乱局面,不如……静观其变!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了下方,源力在体内无声流转,做好了随时雷霆一击的准备。
面对这足以将寻常源尊都轰杀成渣的毁天灭地之势,地面上那身材挺拔如劲松的青年,南飞羽,却是不慌不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苍穹,头颅高昂,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调,向着那遥不可及、湛蓝如洗的天穹深处,发出石破天惊的吟诵:
“我主——降临!!!”
“轰——隆——!!!”
仿佛回应着他的召唤,九天之上骤然炸响!一道无法形容其恢弘的炽白光柱,宛如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悍然贯穿了层层叠叠的洁白云海!
光柱所过之处,云层如同沸水般翻滚激荡,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灰色源力波纹疯狂扩散开来,所触及的金色箭雨,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发出“嗤嗤”爆鸣,炸裂成漫天绚丽到令人心悸的金色花火!
那光焰璀璨夺目,却又蕴含着极致的毁灭力量,最终在剧烈的能量湮灭中,化为最原始的天地源气,消散无踪。
然而,那道审判般的光柱去势丝毫不减!
它无视了沿途的一切阻碍与爆炸,裹挟着沛然莫御、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恐怖威能,如同自九天倒悬而下的星河瀑布,朝着南飞羽的天灵盖,精准而冷酷地——贯顶而下!
“呃啊——!!!”
光柱及体的瞬间,南飞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吼!那声音扭曲变形,分辨不清是极致的痛苦还是扭曲的狂喜!他的身体在光柱中剧烈膨胀、扭曲!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肌肉虬结贲张,皮肤寸寸撕裂!
浓密而刺眼的白色毛发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覆盖了他裸露的皮肤!他的双臂与双腿以非人的角度诡异地弯曲、拉长,指端弹出锋利的骨爪!
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此刻扭曲得不成人形,眼珠凸起布满血丝,口鼻耳窍之中,更是汩汩涌出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淡黑色粘稠液体,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光柱消散!原地哪里还有那个挺拔的青年南飞羽?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身高数丈、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粗硬白毛的狰狞巨猿!
它捶打着宽阔如岩石的胸膛,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周身散发出的气息狂暴、凶戾、混乱,如同挣脱了远古牢笼的洪荒凶兽,其威压之强,竟已无限逼近——七印源尊之境!
“白毛猿!” 南震岳瞳孔骤然收缩,这正是他先前惊鸿一瞥所见之物!原来并非幻觉!
“人兽合炼!!” 一旁的越千重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骇,“是上古魔主祸乱苍生的禁忌秘术!”
另外两位七印源尊亦是脸色剧变,瞬间煞白如纸,周身源力因心绪激荡而不受控制地剧烈波动起来!此刻,他们心中一切的疑云豁然开朗!
南飞羽那有恃无恐的姿态,那诡异的平静,那超出常理的底气……原来根源在此!他竟早已被那传说中带来无尽灾厄的上古魔主所蛊惑!
这“人兽合炼”之术,乃是上古魔道最邪恶的禁法之一!其核心,便是以秘术将一名修为深厚的源师与一头强大的源兽同时炼化,强行糅合!
合体后的存在,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人魂与兽魂),在体内互相撕扯、吞噬,却又能在魔主秘法下达成一种扭曲的共生,甚至能依仗秘法在“人形”与“兽形”之间互相转化!
而最令三位巅峰强者心头如坠冰窟的是——方才那道贯穿天地、轻易湮灭金色源力箭雨的光柱,其蕴含的意志与力量,分明就是那上古魔主隔空降临的投影!
祂的目标,绝非仅仅是让南飞羽获得兽化力量那么简单!
祂极有可能要趁机夺取这具融合了人兽之力的躯体主导权,将自身的一缕分魂甚至意志强行灌注其中!
这才是魔主真正的野望——以这具勉强合格的“容器”为跳板,撕开时空的阻隔,让祂那恐怖的存在,重临这方天地!
“寻常源师的血肉之躯,脆弱如纸,如何能承受魔主意志的降临?
哪怕只是一丝分魂,也足以将其撑爆成齑粉,瞬息之间便灰飞烟灭!” 越千重声音发颤,急速分析道,
“但这‘人兽合炼’后的白毛猿之躯……不仅力量暴涨,其筋骨血肉的强度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唯有如此强悍的异变之躯,才有可能……仅仅是‘有可能’勉强容纳住魔主那毁灭性的分魂!”
“飞羽!” 南震岳目眦欲裂,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白毛巨兽,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心与愤怒直冲顶门!
他须发皆张,雄浑的源力随着他的怒吼轰然爆发,形成肉眼可见的音波气浪,震得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
“你疯了不成?!竟敢将灵魂与躯壳,都出卖给那祸乱万古的魔头?你可知这是万劫不复!”
“吼吼——!!万劫不复又如何?!没有她了,这世界…这世界已经没有她了!” 南飞羽所化的白毛巨猿,声如雷霆,震得四周山石簌簌滚落。那庞大的身躯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此刻却被无边的绝望与疯狂点燃。
他巨大的、覆盖着粗硬白毛的拳头,如同擂动天鼓般,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捶打着自己钢铁般的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每一次撞击都让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
那吼声虽狂暴,裹挟着撕裂一切的戾气,但若细听,在咆哮的深处,却滚动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浸透骨髓的悲哀,仿佛一头失去幼崽的凶兽,在毁灭的边缘发出最后的哀鸣。
“哼,执迷不悟,已然入魔!” 越千重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鹰隼。他冷哼一声,再无半分犹豫,双臂猛地向大地一按。
刹那间,以其双掌为中心,数十条粗如巨蟒、色泽灰黄的虬结树枝破土而出!这些并非寻常草木,它们仿佛被赋予了灵性,表面闪烁着土石般的光泽,带着大地的厚重与束缚之力。树枝如毒蛇出洞,迅捷无比,目标直指白毛巨猿。
它们首先精准地缠绕上巨猿那宽逾一丈、肌肉虬结如山脉的手臂,强劲的缠绕力瞬间勒紧了肌肉。紧接着,树枝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绕过他如磐石般坚实的肩膀,最后如锁链般牢牢捆缚住他那如同擎天巨柱般的双腿,试图将其彻底钉死在大地之上。
“老越说得极是!这小畜生早已被那邪魔侵蚀了神智,留之必成大患,死不足惜!” 云霓裳柳眉倒竖,眼中寒光凛冽。
她并指如剑,纤纤玉指在虚空中急速划动,指尖牵引着精纯无比的源气,勾勒出一道繁复玄奥、金光四射的源印。“玄金斩,诛邪!” 她厉声清叱,声震九霄。
嗡——!
随着她话音落下,天地间的金系源气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疯狂地向她的剑指汇聚。刹那间,一道纯粹由锋锐无匹的金系源气凝聚而成的巨剑凭空出现!
剑身长达百丈,金光灿灿,辉煌夺目,剑刃处流淌着切割虚空的寒芒,其锐利之势仿佛能将苍穹一分为二。
剑尖直指被束缚的白毛巨猿,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去!” 云霓裳玉指一点,那柄巨大的玄金之剑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化作一道撕裂天幕的金色匹练,朝着白毛巨猿的头顶悍然斩落!剑锋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被切割出细微的裂痕。
“呜——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树枝死死缠绕的白毛巨猿猛地仰天发出一声更加狂暴、更加凄厉的长啸!这啸声不再仅仅是音波,其口中喷涌出的,是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无形波纹!
这波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万物凋零衰败的诡异力量,瞬间扩散开来,如同死亡的涟漪。
嗤嗤嗤……
那波纹掠过缠绕在巨猿身上的灰黄色“地脉缠龙手”树枝,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坚韧无比、蕴含着大地之力的树枝,竟如同烈日暴晒下的冰雪,又像被强酸腐蚀的朽木,瞬间软化、崩解,化作一滩滩稀烂恶臭的泥浆,簌簌落下!强大的束缚顷刻间土崩瓦解。
“小心!!” 越千重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剧变,失声惊呼,“这力量……极其古怪!蕴含衰亡崩灭之意!” 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接触过的、直指万物本源的恐怖力量。
一旁的南震岳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上血色尽褪,失声叫道:“怎……怎么可能?!这是……这是毁灭之意?!
不!绝无可能!” 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看到了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景象。
此时,那柄威势惊人的玄金巨剑,也已挟着万钧之势斩到了白毛巨猿的头顶!然而,当那无形的毁灭波纹震荡开来,触碰到了璀璨的金剑时——
锵!咔啦……!
金铁交鸣的巨响瞬间化为刺耳的碎裂声。那百丈金剑,在毁灭波纹的震荡下,仅仅多坚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再也无法维持形态。
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针同时刺穿,又像是沙堡遇到了狂潮,坚固无比的剑身从剑尖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流萤,悲鸣着四散湮灭在狂暴的气流之中,连一丝伤痕都未能在那白毛巨猿身上留下。
“哈哈哈——!毁灭?你们这些蠢货,也配妄言毁灭?!” 白毛巨猿挣脱束缚,重获自由,发出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嘲讽与疯狂的大笑。
他庞大的身躯傲然挺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我的真意,名为——灭世!”
吼声如同天罚,滚滚雷音撼动群山,回声在峡谷间反复激荡。此刻,他那巨大的头颅上,一双眼睛呈现出诡异到极点的景象:
左眼依旧保留着几分属于人类南飞羽的清明,但那清明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挣扎;
而右眼,则彻底化为一片深邃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如同无底深渊,在那黑暗的最深处,一点猩红如血的光芒,如同魔鬼的瞳孔,冰冷而邪异,正不祥地、间歇性地闪烁着,散发出纯粹的毁灭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