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好生想哭,不只是因为他手下最得力的伙计王学文被打的好像个猪头一样,还因为这件事,那群老兵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何好生的伙计们想抵赖都没法抵赖,因为他们这边有个叛徒。
作为全程参与甚至是出谋划策者,叶无坷站了出来。
他当众指认了王学文的阴谋,还说王学文被打完全是因为王学武他们记错了计划。
他说这群人不但坏,还是一群蠢蛋。
何好生想以尽快解决问题,但现在全清镖局的人就是死死咬着不松口。
章旬给出的条件是,要么让你的伙计们滚蛋,要么把全部银子结给全清镖局我们走人。
何好生想让镖局的走人,但又不想把银子全部结清。
何好生说:“你们看,人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医药费总是要扣下一些的。”
章旬:“人是谁打的?”
叶无坷:“王学武他们打的。”
章旬:“这就对了。”
他看着何好生问:“人是王学武他们打的,你跟我要什么医药费?”
何好生张了张嘴,也没敢再说什么。
王学武急了:“人是我们打的,可我们本来也不是要打他啊,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能打错人?”
何好生:“这倒也是。”
他看向章旬:“不如这样,我结给你们八成的费用,后边也不需要你们继续保护,你们也省下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算起来还是赚了些的。”
章旬:“你想让我们走,不是我们坏了规矩是你坏了规矩,既然是你坏了规矩,那为什么扣我们的银子?”
王学武立刻丢何好生说道:“当家的,我看这些人是没安好心,现在出了关咱们人生地不熟,他们没准是要吞了咱们的货!”
原本何好生就对这些老兵不是很信任,听了王学武的话心里一震。
王学武说:“当家的你昨天让他们走的时候,他们就故意惹事,这还不明显?这明摆着就是想图财害命。”
何好生:“你闭嘴,还不是你们惹事在先。”
王学武:“当家的你分分清楚啊,是你说要让他们走,他们不听,然后学文问你是不是我们出面,你点头答应的。”
何好生:“我......我不是以为你们能行吗?”
他哪里知道手下这群伙计非但没把人家吓走,反倒是把自己人打成那个逼样。
王学武:“现在只能是给钱了。”
何好生:“你们犯了错,我给你们买单?”
王学武纠结了片刻后说道:“这样,你扣一些我和学文的工钱赔给他们,让他们赶紧滚蛋。”
何好生说:“扣你们俩的怎么够。”
王学武:“昨夜里动手的都扣一些。”
其他伙计不干了,纷纷上前。
王学武立刻说道:“当家的卖了货赚了大钱,当然还会补给你们,现在先把那群老家伙解决了。”
何好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说卖了货赚了钱再给他们发一些好处。
最终商量好了,章旬他们拿了全部的酬劳走人。
叶无坷见到了这一步,他走到何好生面前伸手:“把我的工钱结了吧,我也走。”
何好生:“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我还给你结工钱?”
叶无坷:“事情是王学文王学武惹出来的关我什么事?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要是把工钱结给我,咱们两清,你不结给我,你小心你的货。”
何好生:“你还威胁我?”
叶无坷:“说了不干叫威胁,说了就干叫提醒。”
何好生:“我是一个钱都不会结给你的,你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我也不留你。”
叶无坷:“那我也说清楚,你不结给我钱,你们今天一步都走不了,非但要结给我钱,还要补偿给全清镖局的人每人二两银子。”
何好生:“凭他妈什么!”
叶无坷:“你们签协议的时候我在场,当时就说好了,如果全清镖局的人没能保护你们到南心城,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是他们的缘故,你可以不结算后续的钱款。”
“但如果是你的问题,导致全清镖局的人没能按时把你们送到,且影响了全清镖局的声誉,你要赔偿人家。”
何好生:“我和他们已经好说好散,轮到你在这胡说八道?”
叶无坷:“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是按照事实说话。”
章旬说:“他说的在理。”
何好生:“你们不能这样,我都已经全额把银子结算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还能要钱?”
王学武:“当家的这钱......”
何好生:“不能给,我不可能给!”
叶无坷:“那就谁都别走了。”
王学武:“还能轮到你说话了!”
他大步上前,一拳朝着叶无坷的面门打过来。
王学武早就想打这个黑小子了,昨夜的事明显是那黑小子和全清镖局的人勾结起来设计把他们坑了。
这一拳是他练功十年的功夫,他知道自己这一拳有多大的力度。
“我这一拳十年的功夫,你接得住吗!”
叶无坷看着那拳头过来,没躲闪。
在拳头即将到了的时候,他抬手一个嘴巴子将王学武扇飞出去。
王学武的身子横着飞出去半丈然后翻转,头朝下倒栽葱撞在沙地上,又在沙地上滑行了半丈远。
等他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叶无坷看着何好生再次伸出手:“我的工钱,再加他们每人二两银子。”
何好生:“我不给!”
叶无坷迈步过去把王学武从沙地里拔出来,手攥着王学武的脚踝往下一摔。
噗的一声,王学武把刚吃的早饭全都给喷了出来。
叶无坷:“给不给?”
何好生:“不给!”
叶无坷又把王学武拎起来左右摔了两下:“给不给!”
何好生:“我不给!”
叶无坷再把王学武拎起来。
王学武:“给,给,都给!”
何好生:“我就不给!”
叶无坷拎着王学武的脚踝开始拿他在杀敌上抡圆了画圈,画得特别特别圆,王学武感觉自己再这么被摩擦沙地,头发都要秃了。
“他不给我给!”
王学武破锣嗓子喊:“我给了!”
叶无坷:“你给?近百两银子你给的起?”
王学武:“我身上有几十两银子的银票,我再和当家的借一些,我给得起。”
叶无坷不转他了。
何好生:“你打死我也不给。”
王学武:“他他妈的打的是我。”
何好生:“哼!”
王学武:“当家的算我求你了,你借我三十两就够了,我不要你工钱了还不行?”
何好生想了想,好像还能赚一些,于是同意了。
王学武看那样子比他哥王学文也没好到哪儿去,那张脸被摩擦的都是磨砂皮了。
算清了银子,叶无坷留下自己的工钱,把剩下的银子递给章旬。
但不是全部。
他对章旬说道:“昨夜里咱们打的赌,我说我能把你们输给我的银子都从他们手里加倍要来,你们不信,现在我要来了。”
章旬:“大丈夫说话算话,既然赌了就一定会认。”
叶无坷美滋滋。
赔给章旬他们每人二两银子,他再每人扣下半两,这又是小二十两银子入账。
章旬:“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敢夸下办一千桌酒席的海口了,你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叶无坷:“何止是有点本事。”
他笑呵呵的说:“等我大婚的时候,你们也都到长安来啊。”
章旬:“还得出点喜钱呗。”
叶无坷:“那不用,我赚够了办酒席的钱那就是我请你们喝喜酒,怎么能收你们喜钱?”
说完他抱了抱拳:“就此别过了。”
何好生还要拦住他,王学武拉了何好生一把:“当家的现在别跟他计较,等那群老家伙走了,那黑小子就落了单,到时候我们把银子如数给你拿回来。”
何好生点了点头:“这口气一定得出。”
王学武说你放心吧,我们怎么会让你吃了亏。
叶无坷走了,章旬带着全清镖局的人也都走了。
王学武被手下伙计扶着到一边坐下包扎,包扎完跟他弟弟一个样,人性大粽子似的。
何好生气坏了。
原本想省点钱,非但一点没能省下还赔给人家几十两。
他一个生意人,怎么可能愿意吃这么大亏。
王学武包扎完了就来安慰他,说好在是避免了危机。
这群老东西一看就没安好心,过了沙漠一马平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南心城远,距离大宁北疆边关也远,难保他们没有杀人越货的心思。
何好生也只好安慰自己,就当是花钱免灾了。
商队在稍作休息之后出发,王家这对难兄难弟是走不了路了,俩人躺在马车上互相安慰。
过了沙漠其实也不见什么绿洲,这片沙漠原本就是草原,只是这些年沙化严重出来的产物。
再往前走草地也是稀稀疏疏,只是看着稍微好了些。
走了三四天之后过了拒北河就彻底远离了大宁北疆,从这开始算起也正式进入了漠北诸国的领地。
过了河之后商队在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方安营,大家动手把帐篷建好之后就埋锅做饭。
帐篷里,何好生把账本和算盘拿出来,噼噼啪啪的算计着这一趟还能落下多少钱。
他带的货物不少,若是卖给黑武商人赚一笔大钱的话,把伙计们的费用结算清楚,来回的消耗去掉,还能剩下的银子有上万两。
这笔账他算了有几十次了,不会错的了。
可他当然不敢说自己能赚那么多,他总是和王学文他们说自己这一趟最多就赚个千八百两银子。
就在这时候满脸绷带的王学武进门来,何好生一看:“饭呢?”
王学武:“吃什么饭?”
何好生微怒:“让你们做饭,这都过了一个时辰天都黑透了饭都没做好?”
王学武:“做好了啊,可没做你的。”
他一招手,后边进来一群伙计。
王学武笑道:“你都要死了还浪费一顿饭干嘛?”
何好生猛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猪头一样的王学文在后边笑道:“我们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我们什么意思?我们就等这一天呢!”
王学武道:“出了关我们不动手是怕大宁边军,现在这地方谁能来救你?”
何好生忽然间明白了:“你们俩一直劝我把全清镖局的人赶走,不是他们要劫我的货,是你们!”
王学文:“现在才想明白晚了。”
他一声令下:“把这狗东西给我砍了,咱们兄弟带着货去南心城!”
那几个伙计狞笑着上前,有人抽刀朝着何好生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当的一声,那把刀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东西震飞。
叶无坷像是个鬼一样出现:“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先打你一顿再杀你的,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直接,可惜了。”
他看着何好生:“我还挺想看到他们打你一顿的。”
王学文:“又是你!”
王学武:“给我弄死他!”
就在这时候外边一阵战马嘶鸣。
章旬带着他手下的老兵们纵马而来,瞬息便突破了那些伙计们布置的防线。
收拾这些江湖杂鱼,他们连半刻时间都没用。
王学文王学武两兄弟跪在地上求饶,何好生急了:“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叶无坷:“杀人是犯法的,教唆他人杀人也是犯法的。”
何好生:“你杀了他们,我给你钱!”
叶无坷从鹿皮囊里翻出来个小本本:“多次教唆他人杀人罪加一等。”
他写完了之后撕下来一张:“罚款,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