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定地拉开于泽的手臂，Alpha的力量毋庸置疑。
“我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阿尧的家世是你攀不起的，作为一个beta，就别想着来祸害人了。”
于泽甩开他的手，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眼神，蓦地勾起唇角。
“是，我应该这样问，是谁让你来告诉我的？”
那人笑容一滞，脸色微凝。
一切反应都在预料之中。
于泽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已经驶近的救护车走去。
步伐紧张又犹豫，但最终越来越快，直到彻底奔跑起来。
于泽一步跨上后车厢的医疗舱，他手心出了许多汗，抓住舱门的手差点打滑。
在看到姜尧平躺在担架床上的样子时，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往外流。
似乎是知道他会来，姜尧虚弱地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勉强笑着，小声说：“别哭，你看我这也没什么大事。”
他身上的黑色卫衣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有些地方颜色重一些，像是浸了什么液体。
床底下的垃圾桶里，染血的纱布多到溢出，触目的红。
他以为把脸上的血迹擦掉，把东西藏起，于泽就看不见，就不会为他担心。
随行护士在身后关上了车门，鸣笛声还在响。
于泽走上前，安静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护士们都很安静，生怕打扰他们俩，不知名的仪器隔三差五就要滴一声，像是在提醒着于泽，姜尧的伤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良久，一只冰凉的手悄悄伸过来，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搭在于泽的膝盖上。
“你陪我说说话，怪安静的，我有点无聊。”
姜尧歪着头，明明动一下都龇牙咧嘴，却还忍不住想去帮他拭去眼泪。
“你说你很快就回来接我。”
于泽突然开口，嗓子里像是黏着棉絮，闷闷的。
再看一眼这样自责又委屈的眼神姜尧都快要心疼死了，比刀剜在身上还疼。
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于泽，如今死里逃生，最爱的人在他眼前，这满足感混杂着差点辜负爱人的心虚，如鲠在喉。
姜尧故作一脸轻松无赖，捏着他的手。
“尧哥没骗你，也就晚了一小会儿，于鲤鲤最大度了，能原谅我的对吧？”
终究是不忍心再让他为了自己强撑，于泽凑近了些，抓住他的手带到自己的脸庞，轻轻靠着，闭上眼睛。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姜尧用指腹蹭掉他眼角的潮湿，终于支撑不住，累到陷入短暂的沉睡。
时间已经很晚了，手术室外，于泽疲惫到双手捂脸。
回想起刚刚医生的话。
“肋骨骨裂，身体有不同程度重物击打导致的挫伤，侧腰被利刃划过，有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口子，不过幸好伤口不深。”
检查时于泽悄悄看过姜尧的身体，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在那将近十分钟里，他经历了什么。
姜尧是个不会服软认输的，他肯定拼死抵抗到最后，但一个人怎么对抗得了那么多人。
于泽重重一拳砸在医院的墙壁上，手骨震得发疼，但他却浑然不觉。
于麟！他怎么会敢！
那是姜家的人，他究竟疯到什么程度了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愤怒过后，无尽的愧疚席卷未来，精神上的阈值被冲破，一切情绪深深淹没了他。
于泽颤抖着抓起自己的手臂，直到指尖刺破皮肤，在兰花纹身上抓出道道血痕。
“鲤鲤！”
一声怒吼传来。
赵佳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看见于泽神色黯然，一脸麻木坐在等候区自残，当即冲过来抓住他僵硬的手。
在他身后，跟着张扬和周维。
本来听到姜尧被人打进医院的消息张扬就很着急，这会儿看着于泽手臂淌着血更是心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脸上带着怒容。
“鲤鲤，你这是在干什么！尧……尧哥他怎么了，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赵佳明摸了摸于泽的手，发现一片冰凉，又见他胸口不断起伏，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就算自己蹲在面前他的情绪也没有太多变化，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来。
赵佳明当即黑着脸斥道：“别问他了，没看见他已经这样了嘛，快去叫医生。”
张扬才反应过来，噢了一声：“对对对，刚刚给咱们指路那个护士应该还在，我去叫她。”
周维神色复杂地扫过于泽无神的双眸，和发抖僵硬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冲赵佳明挥挥手，让他走开一些。
坐到于泽身边，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半搂住他的身体，温声一点一点轻拍安抚。
“于泽，听着我说的，想办法让你的注意力集中，听我说话。”
“慢慢呼吸，不用那么着急，对，慢一点……于泽？我在叫于泽，看一眼前面那个牌子，再放松，呼气，吸气……”
张扬带医生过来的时候，于泽已经好了很多。
医生让他跟着自己去处理伤口，他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手术室。
赵佳明担心地劝他：“先跟医生去，这里我们看着呢，他一出来就马上叫你。”
张扬听说姜尧不是性命攸关的伤之后，就昏昏沉沉倒在椅子上，此刻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是啊鲤鲤，我陪你去包扎。你不用担心尧哥，他以前经常打架，受伤都是家常便饭。”
周维没说话，也跟着张扬哈欠连天，顺便用目光督促着他。
于泽还是不动，单薄的背影蜷缩在一起，哑声说：“我没事，结痂了就好，不用管它。”
没办法，赵佳明求着那护士姐姐，让她帮忙把东西拿到这儿来给他消毒包扎。
张扬百无聊赖地看着光滑的地板，叹气：“刚刚把尧哥受伤的事报告给老李，他还没回消息，估计睡着呢，明早知道了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全国赛还有多久？”周维问。
赵佳明说：“明天北区开赛，等他们结束，然后再过个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张扬琢磨着：“尧哥一向恢复能力不错，应该……能好吧？”
所有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终于，沉寂了许久的手术室传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