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在姜尧鼓励的目光下，缓缓站起身，朝颁奖台的位置望去。
“mVp！mVp！mVp！”
队友们排成一列，用手掌击打出节奏，整齐划一地喊着。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聚集在他身上。
忍着膝盖骨传来的刺痛，于泽一步步向前走去。
当沉甸甸的奖杯落入怀中，曾经所有的遗憾似乎都随风散去。
为了篮球，他唾弃过自己的性别，宁愿变成beta，打无数针技术尚未成熟的掩饰剂，也要站上这块球场。
在被于麟逼疯的那些日子，也只有在这样一方小空间才能宣泄自己所有的情绪。
高中被周文华打压，坐冷板凳，被剥夺一个球员的资格，他会偷偷在所有人离开后，翻进球馆摸黑练球。
而现在，ccb联赛的最高个人奖项，被他稳稳地拿在手中。
努力有了回馈，他终于完成了少年时的梦想，尽管这个美梦是那么的短暂。
唯一后悔的，大概就是……
于泽站在台上，和台下正和沈之佑谈笑的姜尧遥遥对望，Alpha冲他微微一笑，omega神色则格外复杂。
没关系，很快，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姜尧下意识拧紧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于泽的脸上窥探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他开始快速朝着于泽的方向移动。
主持人这时候笑着说：“恭喜于泽，非常感谢。现在，你可以带着这份荣誉，回归自己的球队了。”
主持人是个Alpha男性，他目送面容姣好的mVp获得者下台。
闭幕仪式还要接着往下走，他拿出手卡，正要宣布下一个项目。
可空气里，似乎弥漫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味道。
“哪儿来的香味？”
那感觉太淡，他第一反应是香水，只觉得格外好闻。
Alpha的本能驱使着他下意识去追寻那美妙的气息，轻轻扇动起鼻翼。
于泽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常，由于后颈的位置自比赛起就一直不舒服，他并未多想。
直到他落入人群，队友全都围了上来，张扬眼馋地接过他手里的mVp奖杯抚摸，却忽然顿住，满脸震惊地后退几步。
其他人也捂住口鼻，似乎是疑惑地四处搜寻起什么来。
最重要的是，赵佳明脸色突然变了，他瞪大眼睛，用那种恐慌到极点的眼神看向自己。
“卧槽，是哪个omega发情了？”
“完了，我腿有点儿软。”
“快走快走，级别太高！会出事！”
“ccb赛场的检查是干什么吃的？”
混乱几乎是在瞬间蔓延开来。
于泽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浑噩的精神状态让他来不及思考，脚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真可怕，居然连强效抑制剂也抵挡不住掩饰剂失效过后突然迸发的信息素。
触底反弹而来潮水，比海啸更恐怖。
于泽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跑。
“……姜尧。”
他喃喃出声，麻木地唤出姜尧的名字，就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救救我……
“鲤鲤！”
支撑不住的身躯被稳稳接住。
姜尧如愿出现在眼前，隔着逐渐恍惚起来的视线，于泽看到那人焦急模糊的脸孔。
“带我……走……”
堆叠而起的发情反应瞬间淹没他。
他虚弱地抓住姜尧的球衣，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艰难地说：“信息素，不能……发现……”
姜尧咬紧牙关，趁着混乱用宽大的外套将于泽整个儿罩住。
把怀中人打横抱起，姜尧不再强忍体内躁动的信息素。
铺天盖地的Alpha高阶信息素几乎是顷刻间向着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直到把那丝丝缕缕的红酒味彻底藏在白兰地里。
现场，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受到了影响。
张扬难受极了，扶着椅子站都站不起来，他怒吼道：“尧哥！你疯了！”
瞬间释放这么多的信息素，就算是姜尧也有些承受不住，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怀里的人发出难耐的呻吟，不停往胸口深处钻。
高契合度的Alpha就在身边，多到溢出的信息素包裹着于泽，引诱着他，却只让他感到更加空虚。
姜尧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他站起身，抱着于泽摇摇晃晃离开了球馆。
帝都中心体育馆作为规模庞大的人流中心，针对信息素泄露的应急措施完整且迅速。
很快，信息素稀释喷雾洒满整个球馆，人群也得到了紧急疏通，那些被迫引起信息素紊乱的人也很快得到注射治疗，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可这次事态太过严重，除了南宁大学被扣留，配合寻找涉事Alpha姜尧，官方也迅速开始调查发情的omega究竟是谁。
主要责任虽然在Alpha暴乱的信息素，可omega保护法的存在，也让他们格外重视这个在公共场合公然发情的omega。
李常德坐在休息室，脸色阴沉，他在监督人员的监视下，不停拨打着姜尧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又掐断，李常德开始感到烦躁。
他现在更担心的，其实是同样失踪的于泽。
虽然主办方对一个beta的去留没那么在意，可他却不这么认为。
脑海有个猜测得不到证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疑虑逐渐在往不可思议的方向演变。
这也太……
李常德重重叹出一口气。
姜尧这次真是给他惹了个大麻烦。
其他队员同样被留在休息室，他们的脸色也很难看。
尤其是赵佳明，作为知情人，他眼底的担忧和后怕快要藏不住了。
张扬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肩膀，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认真。
他压低声音，问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赵佳明，你告诉我，鲤鲤他……”
张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出那个猜测：“是不是omega？”
赵佳明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张扬。
目光向他的身后移去，发现大家都在用那种探究，疑惑，迫切希望知道真相的眼神看着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佳明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着。
他是知道这个队曾经遭受过什么，知道他们对omega隐瞒性别进队这件事的厌恶。
可于泽……
赵佳明的沉默仿佛印证了什么。
张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