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炉焚烧期间,姜黎的眼泪都快流尽。
唯一一个火化师安静地站在一旁,对面前非比寻常的状态不闻不问,仿佛一个隐形人。
殡仪馆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化炉里偶尔传出噼啪的声响。
同样煎熬着姜俞海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跪趴在地,身体也逐渐僵硬。
终是忍无可忍,软了语气恳求。
“姜黎,你放开我,我让你继承姜家的所有钱财,权力,你今后喜欢谁我再也不阻碍你,也没有人敢阻拦你干任何事情,你放了我,我们一切都好说。”
姜黎抬起一张麻木的脸,在看向他时眼睛里满是恨意。
但她并没有对他的话多做搭理,而是重新看向火化炉,默默陪伴着。
姜俞海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住嘴巴。
“唔唔唔——”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在场没有一个人有睡意。
“妈木……妈妈……”
空荡的殡葬馆内忽然响起一声稚嫩的童声,这动静很快引起大家的警惕。
姜黎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小七!”
甬道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门口。
姜俞海艰难地侧首看去,就像见到救星般大喊:“阿尧!阿尧快救我阿尧!”
姜黎往前急跨两步,面向突然抱着小七出现在这里的姜尧。
压低眉眼看着他,面上闪过一抹紧张:“阿尧,你想干什么?”
姜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走到她们中间,在姜黎疑惑的目光下,把小七送到她怀里。
“我不想干什么。”
“你这个当妈的不太负责,小七醒了,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姜俞海发现他把唯一的筹码送走,气得挣扎起来。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想要毁了我,两个畜生,早知道老子当初就不该要你们!”
姜黎将小七抱进怀里,闭上眼睛贴着孩子的额头,两行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
“妈木嘿嘿嘿……”
小七以为她在陪自己玩,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肉嘟嘟的小手抱住姜黎的脑袋。
“你都知道了?”
姜黎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神色复杂。
“嗯。”姜尧点头。
姜黎:“你不拦我?”
姜尧淡然道:“这是你跟姜俞海的恩怨,我不插手,但我也不会放过你。”
姜黎苦涩地笑出声:“为了于泽是吗?”
“好,等我料理完所有事情,这条命你想要就要吧。”
姜尧逗弄着小七的手,对于她自暴自弃的话没有多余的表示。
而是说:“小六已经走了,但是你还有小七,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另外,姜家现在重创,但家族的根本你不能动,也没办法动。我能答应你的唯一要求,就是事情结束过后,姜家不会为难小七。”
姜黎在小七面颊上印下一吻,哑着嗓子答应。
“好。”
自从看到姜尧出现,姜黎就清楚他恐怕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情,断掉了她所有后路。
计划进行的太顺利,有些事情她不是没有猜测,可她已经不愿意停下来了。
爱人,仇人,亲人,孩子如今都在这里,供她逐一清算,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筹划更多的东西。
……
于家的老庄园。
久久不曾打理过的铸铁门上满是灰尘,沾染着腐败的落叶。
小火用力推开来,拍着手上的灰。
“没锁,里面肯定有人。”
于泽没有说话,眺望着整个庄园残败的景象,眼神中流露出伤感。
这里曾经是他觉得最豪华奢侈的地方,也是他认为最令人讨厌的地方。
可偏偏这么个毫无归属感的家,却也装载着他儿时最美好的时光。
陪兰兰玩捉迷藏,和温娴挖土种花,偶尔在高墙边接舅舅扔进来的零食糕点。
记忆里鲜活的地方如今杂草丛生,灌木横乱,于泽抚摸着歪倒的秋千架,一阵阵刺痛从心口传来。
小火往不远处望去,瞪大眼睛道:“那屋子里有亮光唉,是不是于麟?”
于泽也看到房子周边有人活动的痕迹,他皱了皱眉,想到什么,说:“是他。”
小火眯起双眼。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不住庄园里面,而是待在这么个破房子里?”
他活动着胳膊,激动地说:“这会儿他肯定睡着了,你说咱们要不要悄悄摸进去,直接把他给绑了?”
于泽摇了摇头,抬起脚步踏在干枯的花枝上。
“不用。”
小火连忙跟上他。
“哎哎哎,于泽,我觉得你这样贸然闯进去很危险,他这个军火头子很谨慎的,万一他藏着什么武器呢?”
“喂,我跟你说话到底听没听啊,我要保护你的安全,不然姜尧会把我噶了的,于泽,你这个犟种……小心!”
眼见着于泽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做就推开了那扇门,小火连忙冲过去把他拉到身后。
但看到屋内陈设他顿时愣在原地。
和外面的破败相比,这里面居然还挺温馨干净。
于泽扒开他的脑袋,见状也愣了愣。
上次回来还不是这样,但现在,这屋里的陈设居然变得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于泽的心情变得复杂。
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突然发现了屋内的异常,侧首警惕地看过去。
于麟正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冲他勾起一个阴鸷的笑容。
“弟弟,你果然没死。”
“我次奥!”小火被吓到声音变调。
“你他妈大半夜坐在这里吓鬼呢?”
于麟冷冷地看了小火一眼。
“我记得你,你在詹姆斯的手底下待了很多年了。没想到啊,他居然一直是你的人。”
冰冷的视线转到于泽身上,“你一直在骗我,骗我好玩吗?”
小火连忙为自己的正主发言:“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于泽的人,我是宇文炎的人。”
“宇文炎?”
提到这个名字,于麟的下颚绷的更紧了,他坐直身体,牢牢盯着小火。
“他一直藏得不错,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聪明人,可惜我没有更早接触他,否则怎么会选宇文垚那个蠢货。”
小火语塞,没想到他落到这个地步真是一点都不内耗,还当场分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