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这四个大字，顾缈瞳孔地震，如遭雷击。
她吓得打了个嗝，“清、清时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岔开话题努力逃避。
可还是被蒋清时一眼拆穿。
对方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她的希望。
“这是一份婚前协议，律师连夜拟好的，你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我的婚前财产不需要公证，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
“婚后如果我有出轨行为，我会主动净身出户。我名下所有资产，全部归你。”
“……”顾缈吓得又打了个嗝。
这不怪她心理素质太差，承受不了打击。
主要是蒋清时这个“惊喜”实在是太突然了。
下一秒，蒋清时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顾缈连忙接过来，喝了两口水压压惊。
几乎是刚咽下去，她就听到蒋清时继续说：“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依旧是自由的。”
“……”
这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顾缈眼皮子狠狠一跳，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蒋清时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这里最小心眼的恐怕就是他了。
但他这话听起来确实很怪。
蒋清时望着她，目光扫过她的眉眼，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不喜欢小孩子，婚后可以不生。这一条已经写在了协议里。如果你担心我反悔，我可以去结扎。”
“噗……咳咳咳咳咳！”顾缈一口水呛住，她用力咳了咳，低头时肩膀不停地耸动，看起来很像在哭。
“不不不。”
她吓得连连摆手。
“不需要这样，但是……”顾缈目光在他头顶的黑化值上徘徊。
眼下黑化值最高的，非蒋清时莫属。
顾叙都比他安全。
该怎么拒绝呢。
蒋清时和顾叙好像都很致力于要同她结婚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俩上了年纪的缘故……
但是她还年轻啊！
“我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到法定的领证年龄。”
“先走婚礼，等你到了年纪再领证。”
他好似一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说，回答时语气无波无澜，平静极了。
顾缈感到头疼，“清时哥哥，按照你刚刚说的那样，我认为我们就没有结婚的必要了。”
“婚姻需要双方共同建立，彼此忠诚。”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也不在意我能不能做到。”
“但是，这本身就不公平。”
“无论今天是谁来问我，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必须现在做。但结婚并不在内。”
触及到他头顶的波动，顾缈无奈的勾了下唇，“我只是在陈述我的观点，不是在和你作对，所以你不要生气。我认为如果在你眼里我们真的是平等的关系，那你就有必要了解一下我的想法。”
“我不愿意。”
“还是那句话，不是针对你，不是讨厌你。是结婚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还有吗。”
他看着她，嗓音清冷，难辨喜怒。顾缈看了看他头顶上的数值，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你不是说要我了解你的想法吗？你还有什么想法，干脆一起说出来。”
“前提是你不能生气。”顾缈说。
“可以。”
蒋清时抬眸。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顾缈错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其实，你嘴上说着给我自由，等到我们今后真的结婚了，变成亲密无间的爱人了，你就不会再想让我飞出去了。”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对你而言，爱不是放手，不是自由，是占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找到之后，把我关起来的那间地下室里，那些东西还在那里对吗？”
“镣铐，鸟笼。”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你选择让鸟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这和你想把它关起来私藏并不矛盾。”
“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
“你不用否认什么。我们可以设想一下。等我们结婚了，我在学校在工作时和异性接触，哪怕只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你能接受吗？”
“可以。我知道你不会和他们发生什么。”
“那你能接受那些人看我的目光吗？你能接受他们喜欢我，不停地向我示爱吗？”
“……”
指尖重重捻过一颗佛珠。
“看。”顾缈笑了，“你不能。”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她替他回答。
“你只考虑到接受我肆意的飞出去，但是你忘了你接受不了别人对我示好。”
“就算你能及时清理，但总会有下一个。长此以往，我们只有两个下场。”
“要么离婚。要么把我抓回来，关起来，每天躺在床上等着你回来，成为你的jin，脔。”
“前者你不愿意，后者我不愿意。那等待我们的，只有鱼死网破。”
“也许我们也能很幸福，前提是，我不是鸟，而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野鸡。”
“话说回来，如果我真的变成了这样，你也就不会喜欢我了。到那个时候，我的喜欢我的爱会变得一文不值，连同我的自尊一样被踩在脚下。”
“清时，我喜欢你。但是我更爱我自己。”
“我不希望被困住，各种意义上的。所以我暂时没有办法接受和一个人建立长久的一段关系。”
“这令我感到陌生，也会让我开始焦虑不安。”
“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起码不需要担心你会不会出轨，会不会丢下我。”
“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我。我始终认为我应该把精力多多的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伴侣或者家庭。”
“不是我不喜欢付出，是代价太大，我太累了，我没办法接受那样的结果。”
“这就是我的想法。”
顾缈说了一大堆，话音落下后，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过去许久，对面一直没有回应。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瞄过去。
对面，蒋清时黑眸紧紧攫住她。不过在望着她的同时，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顾缈以为自己刚刚的某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
而意外的是，蒋清时一开始确实在很认真的听她讲话。
但听着听着……
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他的注意力全都停在了那句：“清时，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