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缈彻夜难眠。
祁聿没有留下来，他说要给她最后一晚的空白时间，明天早上他来送她上班。
他在玄关处说的那段话话还在耳边回荡。
良久，她深深叹了口气。
是有些自责的。
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他的情绪。
之前她知道，他因为上个世界的事，有过退缩。
但没有想到居然给他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其实那些，对她来讲恍如隔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因为一旦追究起来，她就会被那些过往的痛苦牵绊。
那像是一个沼泽，越是挣扎越是深陷其中。
倒不如原则遗忘。
人如果计较的太多，一定会不快乐的。
生命有限，她不想再活在过去了。
所以，在从医院醒来之后，她选择与过往的一切和解。
只是没想到，祁聿竟然一直被那段回忆打扰。
顾缈想过很多他不想结婚的理由，最后没想到会是这样。
确实听起来，像他说的一样，这个说法的可信度不高。
很像是渣男的推脱。
但，谁让他是祁聿呢。
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过往的一切没有把她困住，倒是困住了这个看似不在乎一切的混蛋。
顾缈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
笑过之后，满眼都是无奈。
——
次日一早，顾缈下楼还没出大堂就看到了祁聿的身影。
比起之前一副霸总体验生活的样子，今天他学聪明了，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坐在小电驴上没有闲钱那么违和。
顾缈定了定神，缓缓走出去。
余光瞥见她出来，祁聿笑着转过头，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
“你今天别骑车了，我载你。”
他说。
他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好似一晚的时间不只是留给她思考，也留给他消化掉了那些不好的情绪。
顾缈接过他递来的袋子，环顾四周，问：“那些人没跟着你？”
“怎么了？”祁聿挑眉。
听到这个回答，顾缈就知道秦助理他们又在周围等着了。
“不骑车了。”她叹了口气，“让他们把车开过来吧，今天风大，我坐在你小电驴后面吃东西会不舒服。”
话落，她走到一旁开始等车。
没注意到祁聿忽然亮起的眼眸。
司机来的很快，秦助理从副驾下来帮他们二人打开车门。
上车后，隔板升起，给足了两人私密的空间。
正好，顾缈也不是为了吃早餐才上车的，她就是想和他坐下来好好聊聊昨晚的事。
车子平稳行驶，车窗阻绝了早高峰的喧闹。
顾缈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一旁低头正认真帮她开牛奶的身影上。
祁聿拧开瓶盖，插上吸管递给她。
顾缈远远的就闻到了浓郁的草莓味。
抬眸，平静接过。
她喝了一口，简单意思了一下，然后突然看向他的眼睛。
见状，祁聿挑了下眉。
好似在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知道她有话要讲。
他也用一整晚做足了准备。
“聊聊吧。”
祁聿点头，“你讲，我在听。”
深吸一口气，顾缈开口：“昨晚你说的话我认真想过了。”
“我接受这个理由。”
祁聿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是，我不希望一直这样。”
“你应该知道的，自始至终，我没有怪过你。”
“在你小心翼翼的时候，我也没有逃避面对你。”
“我知道。”祁聿点头。
“所以，你很好。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我全都知道。”
“你已经很包容我了。”
“就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没办法对你索要更多。”
“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认定了就真的放不开了。
他想，在幸福降临的未来，在所有的美好都稳稳地被他抓在手里的那一刻，如果突然听到她变心的消息，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上个世界那样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
他能百分百确认的是，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也不会由着她“胡来”。
他笑着说：“你和别人结婚，也许未来依旧能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在我这里，我给不到你。”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爱我，就应该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们到死都不会分开。”
“就像是婚礼的誓词。”
“有些话讲出口，在我这里就一定要做到。”
“顾缈，我想和你在一起。”
“但我不希望你真的踏进坟墓。”
人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祁聿之前不太在意这些。和顾缈在以后，他终于理解了这番话。
不过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而是站在她的角度。
和他终身绑定，未来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就会发觉自己真的像是迈进了坟墓。
即便觉得窒息，压抑，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顾缈有许多话想说，突然又觉得无力。
于是她问：
“那你确定，我现在就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她望着他，那平静的眼神下藏着一丝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要是敢应下来，他要是敢……
可偏偏对面坐着的这个人，胆子就是大，也疯的厉害。
在她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
“……”
“只要没有跨过那道坎，你永远是自由的。”
“……”顾缈笑了，把手里的牛奶直接扔到他怀里，“好啊，那现在你也是自由的了。”
祁聿怔怔的望着她。
顾缈升起挡板，对司机道：“前面靠边停车。”
司机和秦助理对视一眼，都有些慌乱的透过后视镜去看祁聿的反应。
“看什么看。”顾缈打断，“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们现在不让我下车就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停我就跳车。”
“！！！”
没人敢动。
身旁的呼吸变得微弱，一段无声地空白后，那人猛地吸了口气，无视身上的奶渍，去抓她的手：“这里不好打车，我先送你去公司……”
顾缈直接躲开，一手按在车锁上，准备开门。
祁聿手忙脚乱的按住她，“等等！”
顾缈与他无声对峙。
某人似乎咬了咬牙，最后对司机说：
“前面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