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驼铃声,在黑夜篝火里响动。
热辣滚烫的胡姬,正肆意扭动青春年少的身躯。
凉州郡。
居延泽。
庞大的草原部落群里,篝火连连,多如繁星。
这里是牧民与兵卒欢聚的天堂,今夜杀羊宰牛,羌笛胡琴,照相辉映。
两万赵军主力在此,达头皇帝的军队是不敢来看的。
凉州战场,虽然赵军兵力少,
但到目前为止,西突厥打的很烂。
庆典主位上,李兴觉得,那已经不是烂了,甚至可以用魔幻来形容。
整个西突厥,龙骧将军估摸着,只有达头皇帝想赢。
其他左右金王,各部落首领,那都是抽一鞭动一下,不抽就不动。
西突厥国,所有将领都只向皇帝一人负责。
他们机构迂腐臃肿,战场反应慢,自从知晓赵军凶如虎狼后,各家军队都是避之不及。
对于这种情况,达头皇帝也是焦头烂额,
毕竟这些事,历代中原雄才大略的帝王都解决不了,
他一个西域皇帝,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能纠正?
多番商议下,只能听从西突厥丞相的建议,集中军队在丹山马场。
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团军,从而避免被赵军单吃。
现在战况是尬在此地,达头既不想撤,也不想打。
李兴明白他要干嘛!
很显然,达头皇帝在观望,
他在看河北之战、陇西之战,赵军撑不撑得住,
一旦赵国不行了退兵,他就会趁机拿下凉州。
蓉娘是这支骆驼队的沙漠珍珠,
她容貌秀丽,宛如画中仙,
皮肤虽是健康的小麦色,但却带着一种少女的活力。
此刻,身穿异域服,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她美眸带着挑逗,一路向前,舞衣上铃铛,随着胡琴与鼓声响动。
“叮-铛-铛-铛……铛铛铛铛……”
两军庆典上,一股沙漠之美,扑面而来,
李兴堂下的这个女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时而似小猫一样温顺,时而又像猎豹一样狂野。
天下从不缺乏有野心的女人。
容娘今夜,就是打定主意,要拿下这个赵军统帅。
只要能入他的毡包,对方可是赵国第一勇士,龙骧大将军,
哪怕是一夜,其价值都比她一生所得要强。
别的不说,就凭一句,她是龙骧将军碰过的女人,如今整个西域,何人不惧?
“叫走了?!哈哈哈,这还真是建安军的传统啊。”
“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此确实不对,龙骧将军威武……哈哈。”
左侧首位,凉州将军耿汤忍不住了,他笑的前俯后仰,
此情此景,连带着场中几十位将领,都起哄了。
他们叫嚣着,等下就要把这个沙漠珍珠,送到青龙的帐篷里去。
场中美酒歌舞,胡琴羌笛,讥笑声不断,
尹仲文尹翰林,害怕这些个凉州兵将,骄横惯了,惹的青龙不快。
遂赶紧起身敬酒,打圆场道,“素闻女子主内,男子主外。此乃阴阳调和,赵国兴盛之道。”
“你们这些混蛋,一个个都想着沾花惹草。岂知赵女之妙啊!”
赵女之妙?!
说到这个词,尹翰林不脸红,这些赵国将领都不好意思了。
妙是没感觉到,赵女之勇,才是真的。
“哈哈哈,素闻尹先生,当年在乾政殿敢于直言,抨击赵帝。这些年在凉州又是兢兢业业,实乃我辈之典范。”
欢声笑语的两军庆典,青龙李兴,当然不会告诉这些凉州的将领,
不是不愿,实属无奈啊!
十六公主当年在洛阳,为了和青龙在一起,连皇帝都敢叛变,哪能是好惹呢?
何况她还有个更不好惹的闺蜜项茹,
项茹还不算,上面还有更猛的婆婆李娘子。
这些玩意成天待在一起,就是她们把如今赵国的女子风气都带坏了。
不过赵人女子,也算对得起夫家。
上能拔刀杀敌,下能顾好内宅,算是勤劳能干之人。
居延泽由凉州多条河流汇集而成,
雪山融水途经武威,流到此地,将这片沙漠,化成了绿洲。
甚至因为内陆河到此地结束,不少地方甚至是泥洼沼泽,
曾经,强大的居延部在此繁衍,因此得名居延泽。
耿汤最近这段时间很开心,
过去在凉州吃苦受难,中原王朝别说粮草支援,连一句暖心窝的话都没有,还处处防着他耿家。
要不是那‘保家卫国’的祖训,耿汤有时候都想带着凉州军民迁徙了。
如今算是好日子来了,赵国朝廷,哪怕在处处打仗的情况下,
先是派遣吴玉堂、郭朗支援,后见敌军势大,连青龙李兴都调来了。
就不说实际赵军猛不猛,光凭赵国这种把凉州边民当人看的行为,就让雍凉地区士气大振。
拿起夜光杯,满上清河醉,
耿汤瞧见下面,小伙子们在校场篝火比武。
那些都是小军官之间掺和,有名有姓的大将一般不上。
要说赵人猛将,当属李兴、郭朗!
其战场之威,万夫莫敌。如今此二人的武艺,已经是名震西域,甚至高昌国都畏惧害怕。
耿汤是不相信,还有比这两个龙熊之士更猛的。
下头校场热闹,上头将台也不差,
耿将军跟赵国统帅,还有吴玉堂等将,
推杯换盏间,基本就确定了后面的军事行动。
沙漠的路已经走通,粮草积蓄的差不多了,赵军还需要等待一批军备,
赵国走的精兵路线,他们弓箭、甲胄、马匹的消耗都太大了,
尤其是重骑兵,因为各种器械缺少,现在部队战斗力直线下降。
正当耿汤说着大楚王朝开国秘闻趣事,说到兴头上时,
远方来了一匹快马,随后,这个朱红戎衣的传令兵,在李兴耳边说了一些话。
耿汤注意到,龙骧将军脸色大变,匆匆跟他见礼后,便离去了。
“啥事如此可怕?莫不是关中被余建山北伐成功了?”宴台后,凉州将军耿汤喃喃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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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
赵长安城。
赵国大政官李宣,实在待不了旧长安,那里环境太差了。
于是乎,年轻的北疆子弟,就在已经修好的普宁坊,设下了关中的政事处。
长安地区的事情很复杂,牵扯到新利益、旧贵族、军队转型、民生恢复……等等,
如此棘手的情况,李宣必须亲自来,
没有一个手段高明的长官坐镇,这里极有可能出现问题。
当然,明面上,赵国长安地域的负责人,依旧是龙骧行军主簿刘忠武。
只是实际上,民政的事情,甚至部分军事,都归李宣管了。
也就是说,李宣基本上,算是在给刘忠武义务劳动。
这些年,法家李宣尽可能保持低调,
可如今长安这次,再怎么样也低调不了了,赵国需要,他就得上。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夏禅与知了争相鸣叫。
城墙上,李宣看见,北面火把如长龙。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刘忠武来了。
旗帜如林,马蹄雷动,数百龙骧军虎狼之士,在验明正身后,进入了普宁坊。
城门楼上,李宣仰头望月,负手而立,
表现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超凡与淡然。
头发黑白相间的刘忠武,目光灼灼,踏步而来,直入主题,
“宣子,就在这几天,河北要决战了。”
“看了,但你我都应该知道,河北真正的决战,不是这一场。反而是决战之后,才是生死战的开始。”
城门楼屋檐下,当年讲武堂的两个杰出少年站在一起,
幞头赵装,风度翩翩,恰北人少年,风华正茂。
刘忠武跟李宣的气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李宣是平淡如水,那么刘忠武就是奔腾如火。
他的身上,带着军人独有的凶悍与野蛮,
拿出舆图,刘忠武大致看过河北的情况,不能理解道,
“陛下不应该如此冒险,等忠武从陇西腾出手,关中与塞外两路大军杀去,梁国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之辈。”
闻言,李宣仰头,长叹一声,无奈的道,
“你不能只看一局,从全盘来看,这个冒险还是很有价值的。”
“更何况,陛下跟项济一直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比较轴,哈哈哈!”
“哼哼!轴?”听着李宣的自嘲一笑,刘忠武嗤之以鼻道,
“那你呢?大政官,来长安替我干脏活累活,还不求名利。你不轴?”
“说我?那你呢!又得罪一次梁家,拿钱编练山地军。梁老头都去找你爹打架了。”
“哈哈哈……彼此彼此。”
夜风吹拂,赵旗猎猎作响,
城门楼上,两位武川少年中的佼佼者,相视一笑,此时无言胜有声。
某一刻,头发黑白相间的刘忠武笑了,笑的眼里全是狰狞。
刘忠武在李宣身旁,望着规模宏大的赵长安城,心中暗暗祈祷,
“愿我大赵,恩泽万民,立万世之基,于万朝之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