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弟……”
洄鳞看着许尘,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一声带着无比安心与复杂情绪的轻唤。
这次......这次真是惹了大祸了!
洄锋更是重重点头,眼圈泛红,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切尽在不言中。
“嗬……嗬……”
而此时地上,原本因为竖瞳被废,修为暴跌的洄岳,在极致的痛苦与屈辱过后,一股滔天的怨毒和疯狂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底爆发。
这个小子!
他!他怎么敢!
他挣扎着抬起血迹斑斑的头颅,那双原本充满傲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赤红的疯狂和刻骨的仇恨,只死死盯住许尘的背影。
他不敢再对许尘出手,那源自灵魂的战栗让他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如同天堑。
但身为洄渭两川使者的傲慢,以及此刻一无所有的绝望,让洄岳彻底豁了出去。
“洄……洄尘!还有你们这些青元山的畜生……你们……你们给本使等着!”
“我乃洄渭两川正统巡族使者!你们……你们竟敢废我神通!此乃滔天大罪!”
他声音越来越大,竟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等着吧!你们完了!洄渭两川绝不会放过你们!本使的家族也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这穷乡僻壤的野狗窝,就等着被夷为平地吧!男的为奴,女的为婢!我要让你们……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这充满恶毒诅咒的嘶吼在山中回荡,如同附骨之蛆,让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降至冰点。
洄鳞和洄锋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被毫无顾忌地吼了出来。
“说完了没。”
许尘缓缓转身。
他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
却见那双倒映着星银与深海的眸子,此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仿佛在看待一个已然不存在于世间的事物。
“你在找死。”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加重语气,却比洄岳所有的疯狂诅咒加起来都要寒冷刺骨。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风暴,以许尘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牢牢锁定了地上的洄岳。
这一次,许尘是真的动了杀心。
洄岳的威胁,又触及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底线——
族群的存在与安危。
若留此獠性命,后患无穷!
许尘缓缓抬起了眼睛,银光细细聚起,此时追珀银光的威势之强,就连许尘本人都感到一丝恐怖。
“且慢!”
而就在许尘即将出手的刹那,一道清冷而急促的声音响起。
一直沉默旁观的渭澜,身形一闪,已然挡在了许尘与洄岳之间。
她面色凝重,看向许尘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洄尘家主,请住手!”
她急声道,“你已废他竖瞳,毁其大道根基,此仇已然结下。但若此刻杀了他,性质将截然不同!”
许尘动作微顿,冰冷的目光落在渭澜身上,没有说话,但那无形的压力让渭澜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强自镇定,语速飞快地解释道:
“废使者,虽是大罪,但尚可解释为冲突失控,或可推诿至私人恩怨,尚有回旋斡旋的余地。族中虽有责罚,但未必会牵连整个青元山,最多……最多是分家之事就此作罢。”
“但若杀了他!”渭澜的声音斩钉截铁,
“那便是公然挑衅洄渭两川的威严,是对整个族群律法的践踏!届时,来的将不再是我们这样的考察使者,而是执法山的铁卫!他们不会听你任何解释,只会以雷霆手段,将一切敢于挑衅族规者……连同其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她看着许尘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了逞一时之快,赌上你身后这全族五百余口的性命,值得吗?放过他,青元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杀了他,青元山……必亡!”
渭澜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青元山犬妖的心头。
洄鳞闭上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渭澜说的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可能。
洄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恨不能亲手撕了洄岳,却更明白族群存续的重量。
嗡——
许尘眼眸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微微波动,内心挣扎,他何尝不知渭澜所言在理?
只是这洄岳,留之实在是心腹大患!
他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杀意缓缓收敛,但并未完全散去。
他看向渭澜,沉声问道:“既然如此,渭澜使者,依你之见,此次对我青元山建立分家的考核,结果如何?”
渭澜见他暂时按下了杀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听到这个问题,她清冷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洄尘家主,事已至此,你还认为考核有意义吗?”她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且不论青元山本身的条件是否符合祖规,单是你出手废黜巡族使者这一条,便已是无可辩驳的重罪。在我呈交给族中的报告里,此事必须如实记录。分家之事……恐怕已无从谈起。”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许尘的意料。
他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多失望,仿佛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
他正要开口,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石厅东侧的入口方向。
几乎与此同时,渭澜,洄鳞等在场所有修为达到太岁境的妖修,也都猛地转头望去。
一股炽热狂暴,带着洪荒般古老威严的恐怖气息,正由远及近,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青元山逼近。
天地旋转,有如黑夜一星点,缓缓放大,直至月圆乍现当空。
“好强的气息!”
“太岁......三境?不对!这是……半步山主?!”
哪里来的半步山主?!
渭澜脸色骤变,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