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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医生，早上好啊。”大楼大厅的大爷们笑着和走过的中年男子打招呼道。
“早上好。”梁心衡点头回应。
走上电梯，一路来到了七楼，他的心理诊疗室。
因为一些突发原因，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过来了，想来应该要让人来收拾一下……
正当梁心衡这么想着，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后，立马便察觉到了不对。
那在沙发上躺着的玩意是？
梁心衡：“……”
“你知道吗，我从前一直以为只有江绩云那小子会不打招呼就闯进来。”
仰躺在沙发上的洛鸣鹿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梁心衡，举起了手：“呦，梁医生，晚上好。”
“精神错乱了？”梁心衡漫步走到自己桌前，将手上的东西安置，并拿起了一个放大镜和一个小玩具吊坠。
走到洛鸣鹿身旁，伸手直接扒开了他的眼睛，拿着放大镜看了看，随后放在一边，又拿起了吊坠。
“盯着看，你看到了什么？”梁心衡道。
简单直接，不做任何解释。
“小乌龟……”洛鸣鹿回答道。
“错，这是鳖。”
洛鸣鹿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直接一拍：“你这医生，怎么还逗我玩呢？”
梁心衡收回手，脸不红心不跳：“我这是在做专业测试，检查你是不是还有清醒意识。”
随后他便将吊坠收了起来，坐在了洛鸣鹿对面：“看来还算清醒。”
“说吧，偷偷摸摸来我这诊疗室，所为何事？”
梁心衡翘着二郎腿，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神情闲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洛鸣鹿颇为无语：“你是不是忘了你名义上还是我的心理医生？”
“你也说了是名义上。”梁心衡道。
这副模样，让洛鸣鹿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他神情低迷了一会，说道：“我和秦幽吵架了。”
梁心衡：“……”
“余道长谢世离去，今天我其实应该去为他送行…”洛鸣鹿揉了揉头发，“我想让她跟我一起过去。”
实体。
“但是她不愿意，所以我跟她吵了一架。”
洛鸣鹿知道秦幽为什么不愿意。
秦幽已经死了，她这个“秦幽”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其实，这也是洛鸣鹿对上次秦幽那份请求的回应，只是，秦幽对这份回应并不满意。
洛鸣鹿扶着额头，脸上满是迷茫。
“我并不想藏着她，我想让所有人都明白我身边存在着这样一个她…她也可以正常的去社交，去做任何平凡的事情。”
“梁医生……我无法理解。”洛鸣鹿叹了口气，“真的无法理解，这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非要纠结一个身份？”
“我们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让他们自己去想，去脑补，不就行了？”
人们是不会相信死而复生的把戏的。不是吗？那为什么还要纠结？
“可她…”
洛鸣鹿忽得沉默了，眼神有些飘忽。
一直观察着洛鸣鹿神态的梁心衡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看来这次争吵的获胜者，并不是你。”梁心衡淡淡道。
洛鸣鹿纠结了一下。
转过头去。
“我这么告诉她我的想法后……她质问我。”
“既然我想让她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既然你认为人们不会多想，那么那天，我为什么…不让她在道观中露面。”
洛鸣鹿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答案很简单不是吗？
陌生人，与熟人是有差异的。
陌生人或许认不出来…但熟人，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
秦幽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条件，便是要达成［她不是秦幽］这一条件。
所以决不能让她在熟人前露面…
而这次能让她露面的原因。
自然也是，能够认出秦幽的余道长，已经……
梁心衡沉默了一会，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丝巾，他从脸上摘下眼镜，细细擦起。
“你究竟是在害怕，她被认出是秦幽。”
“还是在害怕……她没有被认出是秦幽呢。”
洛鸣鹿身子僵了一下。
梁心衡平看着被擦亮的眼镜，平静的说道：“洛鸣鹿，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劝你接受自己的感情吗？”
洛鸣鹿抬起头来，摇头，又点头：“我记得你当初说，我如果压抑，就很有可能引出一个…”
“显然你没记住重点。”梁心衡缓缓戴上眼镜。
洛鸣鹿：“……”
梁心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这样靠在沙发上淡淡的看着洛鸣鹿。
“我以为，我不应该让你细致了解自己的病情才对，我怕那会加深你的病情，但现在看来，那是错误的选择。”
洛鸣鹿轻轻蹙着眉头，对梁心衡的话感到不解。
梁心衡道：“洛鸣鹿，你的病情，是不可控的，是极端的。”
“你永远不可能依靠主观去改变。”
洛鸣鹿笑了一下：“这我早知道了。”
梁心衡也笑了一下：“而这就是问题所在。”
洛鸣鹿愣了愣。
梁心衡的食指在手背上拍打着：“因为你［知道］，所以才［如此］。”
“因为你知道［自己生了病］，所以你才［得了病］。”
“我记得，你不爱吃肉。”梁心衡将手扶在脸上，注视着洛鸣鹿：“也可以说成，因为你知道［你讨厌吃肉］，所以你才［讨厌吃肉］。”
洛鸣鹿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明白。”
梁心衡的神情依然很平淡：“简单来说，这病，你越是在乎，便越会严重。”
“回到那个问题吧。”梁心衡深呼一口气，“我为什么要让你接受自己的感情。”
“我以为爱情能让你的理智消退一些，让你去忽略自己的心理疾病。让你不去思考什么幻觉，不去思考你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他看向洛鸣鹿：“然而你居然直到现在，还在纠结秦幽究竟是不是幻觉。”
梁心衡的嘴角勾起，眼神古怪的看着洛鸣鹿：“不如这样，我给你提个意见吧。”
“回去分手。”
正在认真听课的洛鸣鹿：“？？？”
梁心衡似乎根本没有在乎洛鸣鹿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你管她是幽灵还是什么其他的，都说拜拜吧。”
“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也省得你这精神病渣男拖着人好女孩不放。”
洛鸣鹿目瞪口呆：“渣…哪论的啊？”
梁心衡无语的看着他：“不然呢？一面跟人姑娘你侬我侬，一边又在想着这姑娘是不是我要的姑娘…不是渣是什么？”
洛鸣鹿沉默了。
梁心衡起身走过，顺路拍了拍洛鸣鹿的肩膀，从一旁的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明明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在这自我欺骗呢？”
“我不用猜都知道，那小姑娘为了你，肯定已经做好了抛弃过去一切的准备，即便是一辈子成为另一个人也无所谓——”
“你既然不想负她，就去好好询问人家的名字。”
梁心衡将一个一次性杯子放在了洛鸣鹿面前，茶叶在里面沉浮，在洛鸣鹿眼前飘动。
“哪有什么幻觉？”
“哪有什么幽灵？”
“呵呵。”
“没准，就有新的收获呢？”
洛鸣鹿：“……”
洛鸣鹿的嘴角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随后，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