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身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卿若第一时间走到洛雪凝身边，捧起她哭的红彤彤的脸颊，满眼心疼。
“妈妈，我没事...”洛雪凝摇摇头，抬手轻覆上卿若的手，嘴角扯出一个大大地微笑。
她原本想直接去找卿慕铭和林汐谈一谈沈逸轩的事情，可看着守在病房门口神色不安的众人，她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轻轻揭过了。
毕竟，他们除了瞒着她之外，也没有片刻懈怠过对沈逸轩的治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动用禁制药物。
如今，洛雪凝只能在情况没有变得更糟之前，尽快找出新的有效药，需要抑制原本毒素的同时，也要考虑禁制药物对他身体产生的负面影响。
但是，大家如果一直像这样聚在医院里的话，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洛雪凝用脸轻轻蹭了蹭卿若的手，语气略带撒娇的说道：“妈妈...我真的没事了...”
“您丢下北境的事务那么久，外公该担心了...”
卿若宠溺的揉了揉洛雪凝的脸颊，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傻孩子，哪有什么比得上你重要...”
“北境的大局有你外公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妈妈这次出来也跟你外公说了，会过来陪你住上一阵子...”
卿若看着洛雪凝眼中逐渐染上的担忧与不安，急忙解释道：“你外公还不知道你的事，不然以他老人家的性子，早就坐不住了...”
洛雪凝闻言，总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外公和那几个哥哥不知道就好，不然她的小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索性抱着卿若的手晃了晃，一副乖巧的模样：“凝凝知错了，您千万别跟外公说，也别告诉哥哥们...”
“你还知道什么叫怕啊？”卿若简直气笑了，有些气恼的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危险的事也没见你这孩子少做，你就不怕妈妈担惊受怕吗？”
“妈妈别怕，凝凝很强的！”洛雪凝眨巴着眼睛，顺便弯起手臂秀了一把瘦弱的“肌肉”。
卿若只觉得无奈，凝凝的实力有多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卿家几兄弟亲手训练出来的，只有在凝凝的保命问题上，他们是丝毫不兑水的。
她也是亲眼看着凝凝那如地狱般的训练模式，小小年纪便在杀手堆和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身上永远都是旧伤带新伤，就是伤口永远不见好。
只为了当初那条不干涉约定，只要凝凝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他们便不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只是没想到，因为他们当初的不干涉约定，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凝凝的身上又落满各种伤口，伤痕至今不断。
卿若明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在转移话题，却还是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如今凝凝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有各种各样的小情绪，她已经觉得是上天的眷顾了。
她再也见不得凝凝从前那般不言不语的模样，那空洞的眼神活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刺的人满心生疼。
只要凝凝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卿若便什么都能依她，不管凝凝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凝凝需要，她永远会是凝凝最坚强的后盾。
但凝凝若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卿若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洛天启一样发疯。
她一直能保持着最后那丝理智，是因为凝凝还有活着的希望，只要凝凝还有意识，她就不能让凝凝看到自己最为不堪的一面。
那是她作为母亲，最后能为女儿强撑的体面。
卿若没有戳破洛雪凝跳转的话题，只是揉了揉她脑袋上柔软的发丝，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泪流：“妈妈一直都知道凝凝很强，也知道凝凝吃了很多苦...”
“小轩的病，妈妈和你舅舅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
“你外公和哥哥们那边，妈妈也会帮你应付着...”
“不管凝凝想做什么都可以，妈妈永远都会是凝凝最坚实的后盾...”
“可...凝凝能不能可怜下妈妈，妈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妈妈...可以承受的起任何的打击，唯独承受不了一次次失去女儿的痛苦...”
洛雪凝原本泛红的眼眶又不自觉红了一圈，她伸手圈住卿若的细腰，把头轻轻地埋在女人的小腹上。
她吸了吸鼻子，厚重的鼻音染上了些许哭腔：“妈妈...对不起...”
“凝凝...妈妈不需要你的道歉，妈妈只要你好好活着。”卿若轻拍着洛雪凝的后背，温婉的语气里却是不容置喙：“凝凝，答应妈妈...”
洛雪凝耷拉着小脑袋，别看卿若平日里最是通融豁达的性子，对她也是最纵容的，但一旦触及卿若原则性的底线，那可是没什么情理可讲的。
洛雪凝也知道这次的事是自己理亏，可她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也无法卸下自己身上背负的债。
她没办法看着沈逸轩也像司机洪叔和两个保镖一样，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她，然后孤零零的死去，那是无数个夜晚让她不曾安稳的一幕。
甚至，洛雪凝至今也没能查到司机和两个保镖他们尸首的下落，他们那三座坟头的下面时至今日依旧空空如也。
她也想贪心的抓住所有人，可她唯独放不开当年的人和事，那是她这辈子唯一湿透的一场噩梦，自己醒不过来又不愿把无关的人拖进去...
洛雪凝压下心里一圈又一圈的伤痛感，环抱着卿若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
她也好想告诉妈妈那一切，可小时候的她说不出那种恐惧，怕妈妈也会像她当时一样害怕，长大后的她，却怕妈妈会因为她经历的那一切陷入痛苦和自责。
现在，洛雪凝早就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只要她自己一天不能放下沈逸轩的病，身边的人便会一直因为她受伤。
她若是选择身边的人，那沈逸轩的病就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伤，同样会因为她异样的情绪刺伤身边的所有人。
这就像一个闭合的死循环，没有任何出口，唯一的出口，是轩哥哥能活下去。
洛雪凝就算能坦然的放沈逸轩离开，她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刻，自己的身体会不会有随之而来的心理副作用，这一切，她都暂时没办法做出保证。
她没办法给妈妈希望，然后再亲手掐灭它，那样比不曾给希望还要残忍。
洛雪凝用鼻尖轻蹭着卿若身着旗袍下的小腹，声音很轻却咬字清晰：“妈妈...凝凝以后会注意的...”
“凝凝已经长大了，凝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妈妈，凝凝能保护好自己的...”
卿若感受着腰上抱着越发用力的手，心底栓紧的那根神经再次崩断了，凝凝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五岁那件事之后的第一次吧...
然而，凝凝这一次抱着她，不是寻找妈妈的怀抱依靠，而是抱歉不能答应妈妈的要求...
卿若知道，凝凝是重诺的孩子，只要她亲口答应的事，那就代表着她要么做不到，要么就是不愿做到...
不管是哪一种，她好像都会再次失去凝凝，凝凝不愿骗她，却连个念想也不愿给她么...
卿若捏紧手心，难得一次对洛雪凝态度强硬。
“凝凝，你应该知道，只有在这个问题上，妈妈是绝对不会让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