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北的首次亮相，着急、冷酷、睚眦必报。
小孩嘛，受刺激了，还算正常。
众人为他捏了把汗，好在他最后还是回归到陆天明的做事习惯。
只管对天下有影响的事。
陆天明流放平湖陆氏有充足的理由，那削宗法也有充足的理由。
大家回去宣传一下，逮几个典型，让轩辕报刊登，用强硬的手段和时间来治理即可。
水师不是白来二百条船，谁都没跑，家也不用回了，被士兵强硬逼着上船。
强行闯路，被直接射死。
大约死了百人，他们老实了，连远处看戏的张献忠士兵也落荒而逃。
陆太北想安静待着也不行，又被撵到浙东，到李自成的地盘去了。
三天后。
大江内一艘漕船逆流而上。
徐弘基没能力一下接济江南，所以粮食买卖不能停，一停下来四十万士兵也得死。
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保持最低限度的买卖。
大江中漕船并不少，小船更多，打个江防旗也不难。
船舱中陆天明翻看轩辕报特刊。
京城在火速刊印，一次性要投放二十万册，刻印局忙的冒火。
上面内容太多，陆天明看累了，闭目思索片刻，大概没什么遗漏。
杨彤在身边很焦急，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窗外。
汤元则在警惕四处张望。
陆天明这双腿，谁也管不住。
说不跑，又跑了。
不过他这次不返回，直接到江北大军之中，以堂堂正正之姿进入江南。
再有五天是上元节。
江南最热闹的节日，崇祯新的登基大典，徐弘基一定会‘大赦天下’。
热闹不能不凑，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给一记灵魂重拳。
看徐弘基能不能扛住这一波。
“上位，属下回来了。”
船舱外响起秦大成的声音，陆天明睁眼，汤元和杨彤坐在两侧，“进来！”
水师士兵打扮的秦大成进门行礼，“禀上位，牛垧大概一个时辰后到，镇江杨氏除了夫人的父兄送命，其他人被关押禁足在守备府，探子回报，守卫至少隐藏了两千人，不少于一千虎蹲炮和火铳。”
“卑鄙，下流！”杨彤立刻大骂。
陆天明抽抽鼻子，扭头看向汤元，“若是夫人来猜，你会猜到我来劫人吗？”
汤元点点头，“云盆之前，妾身就认为杨妹妹的家人会被利用，云盆之后，徐弘基肯定士兵会去劫人。”
“他为了什么呢？总不会以为能逮住我吧？”
“当然不是，顺藤摸瓜，逮住谁也行。”
“有道理，还是夫人看的清楚。”陆天明扭头看向秦大成，“咱们到哪里了？”
“回上位，靖江北道。”
“让探子去镇江查探，故意显露身份，带他们到泰兴水域耍耍，掩护我们西去南京，上元节让五百人进攻镇江劫人。”
秦大成领命下船去了，他乘坐另一艘漕船，在后面。
这两艘船就是临时劫持而来，黑夜上船，贴着北侧行驶，应该不会暴露。
就算暴露，也会立刻靠岸江北，不缺人接应。
陆天明到窗口用望远镜看了一会靖江南边的水道，徐弘基又沉船了，漕船可以进入大江，海船不行。
杨彤来到身边，抱在腰间，嗲声嗲气，“夫君辛苦了，家里就人家没孩子。”
陆天明皱眉瞧了她一眼，“正常一点。”
杨彤立刻冷脸，“夫君宠表姐，我怎么正常，父亲把我送给你，不仅没有获得安全，反而丢了性命。”
若非同床共枕，陆天明不想搭理她，闻言在额头敲一敲，“你爹和兄长是自找的，想不通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杨彤突然破防了，厉声大吼，“凭什么？！我爹为了国公府呕心沥血，为了你陆天明左右逢源，凭什么是他的错。”
“凭他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陆天明冷冷回应一句，向门口招手，“送夫人下舱休息。”
杨彤胸膛起伏，一甩手自己下去了。
汤元到身边递过来一杯茶，“夫君无需生气，杨妹妹生气，还把咱们当家人。”
陆天明哭笑不得，自己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哄一个女人。
解救杨氏政治意义很大。
百姓眼里的上位者无情冷酷，说千遍万遍没用，得让他们看到上位者为了情谊做某件事。
江南对自己陌生，对杨氏不陌生。
深入敌境五百里，重兵之中解救杨氏，是为了让江南看到上位者的‘人性和柔情’。
至于杨氏到底有什么恩怨，不重要。
没有杨氏，也得找个目标。
环视一圈，没有啊。
周延儒老油条，与他的家人、学生很安全。
漕船缓缓行进一个时辰后，牛垧一脸后怕的上船。
进门大拜，“小臣牛垧，叩拜圣人。”
“牛东主无需这么客气，牛金星在宁波府，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危险，牛东主在苏州，陆某听听苏州的过程，探子没你说的清楚。”
牛垧起身后还是恭敬，“回圣人，小臣也算长见识了，张献忠练了一支强兵啊，个个厚厚的棉甲，大明正常棉甲七斤棉，三次冲压，鸳鸯战袄布甲三斤棉，两次冲压，张献忠的一万五千多骑兵，棉甲至少二十斤，真的…厉害啊。”
“哈哈哈…”陆天明被他逗笑了，“牛东主是不是没想到张献忠如此专心，从未放弃强大军队，江南不缺钱粮，不缺棉布，别人都在赚钱，只有张献忠从未放弃武权，哦，对了，他的战马还是我卖的。”
“这…圣人还是小心，单看此项，张献忠此人不会接受任何人控制，小臣见证了苏州的抵抗，想说几句，实在空乏，一句秋风扫落叶足矣。张献忠、李定国，此两人十分专注于做反贼，破坏力强大到小臣无语。”
“苏州百姓什么反应？”
“确实没任何反应，都被吓坏了。”
“怨气、怒气都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张献忠的士兵不多说一个字，不听话直接枭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儒袍士子与乞丐一样的待遇，尸体也不收殓，一天就让苏州变成了无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