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将房间好好整理了一番，那些水清漓曾留下的痕迹，她认真思考过后决定一一细细收藏起来。
精灵与人类，大海与陆地，仙境与地球，这巨大的沟壑之间，她想她是无法陪伴他的。
但是，王默想，自己一定也忘不了他。
如果拥有成了奢望，记住他与收藏回忆是最好的方式。
王默仔细将散落的书籍分类整理，放进纸箱里。
水清漓很爱看书，他对人类的知识有着很强的求知欲。他偏爱文学与海洋知识。
王默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水清漓每次都边皱着眉看海洋学家们对海洋生物的观察描写，边唉声叹气。
现在的话，她大概是能理解了。
大概那些海洋学家们浅薄地以人类的角度分析海洋生物的行为，在他的视角里有点太可笑了。
人类的语言具有倾向性。人始终不能以客观的视角认识自然。
王默沉默着将收拾好的纸箱搬进杂物间。
收拾完，王默才发现，房子一下子空了好多。
是了，在遇见水清漓以前，她一直把房子当作能睡觉的暂时落脚点。她有很多这样的房子，也许不是房子，也许是酒店、宾馆。
如果不是人需要睡觉，她甚至不需要这些落脚点。
毕竟房子不是她的家。
房子里没有她的家人。
直到后来水清漓住在了这里，她才结束漂泊，慢慢在这里定居下来。
水清漓一点点填满这个房子。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客厅，王默正跪坐在茶几前，看着逐渐空荡的客厅发愣。
房子越来越空，杂物间越来越满。
王子澄站在客厅入口处，他已经静静观察了很久。从王默开始整理就在观察，观察她将整个客厅慢慢搬空，仿佛将自己的心也越来越空。
他看着王默发愣的侧脸，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昨晚的交谈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他保持沉默太久，习惯性默默守护，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去表达关心。
“在收拾东西？”
最终，这位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笨拙地选择了一个最平常地开场白切入话题。
王默怔愣中抬起头，对舅舅微微一笑：“嗯。感觉是时候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她手中正拿着一本相册，里面是她这些年来的照片。
人像很少，因为王默很少自拍。大多是她拍摄的风景照，或是她偶然遇见地拍摄的陌生人。
她喜欢画画，经常通过拍摄来获取灵感，
但其实，这本相册里最多的，是各个城市的河流湖泊，还有大海，其实是齐娜。
相册的后半部分，更多的是拍摄一个男人，稳定地，长久地。
王子澄走近几步，目光扫过王默身边已经整理好的几个纸箱。
纸箱里大多是不属于王默兴趣领域的书籍，以及一些男式用品。
他能猜到这些物品的主人。
半年前突然出现在王默身边的男人。
最初，这个男人出现时，王子澄就警觉地动用人脉调查过。毕竟王默在做的事情，尽是些触犯无利不往的商人利益的事。
他必须对突然出现在王默身边的人保持警觉。
他不想再因为这种事失去姐姐留下的女儿。
调查出来的结果很奇怪，一片空白的身份信息，就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以他如今的权势，即使是再藏得深的人也该查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王子澄当时第一时间将调查的结果让秘书转交给了王默，提醒王默对此人保持警惕。
那是王默第一次给他发消息。她说，她确认水清漓不是敌人。
王子澄信任王默的判断力，自那以后对两人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加阻挠。
“默默，”王子澄犹豫着开口，“你......是不是和那个人分手了？”
他无法对一个还没见过的男人，承认他是王默的男朋友。
王默整理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拂过相册的封面，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应该是。”
这个回答，让王子澄心下一紧。他下意识以为是那个男的辜负了自家外甥女。看到王默此刻有些茫然的神情，心中的不满顿时被心疼取代。
他在王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试图寻找合适的措辞。
主要他怕自己一出口就是把那男的绑过来揍一顿再说。
“那男的.......没什么好的。”王子澄最终说道，“长得就一张小白脸模样，白成那样估计身体不行。”
王默没有抬起头，而是缓慢地翻开相册，将相册后半部分的相片都取了下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王子澄看着她这副模样，声音又软了几分：“你值得最好的人，默默。”
见王默不为所动，他语音一转：“不过，要是真的放不下，舅舅给你绑回来。”
王默终于抬起头，眼中却没有王子澄预想中的悲伤，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平静。
王默有些想笑。
她居然在思考，自家舅舅会如何将水清漓绑回来。那样一个如水无处不在，却又无处摸寻的人，大概是绑不住的。
“舅舅，”王默含笑解释，“应该说是我单方面分的手。”
“你......单方面分手？”
王子澄愣住，“那男的做了什么事？”
他下意识觉得是水清漓干了什么，才会让自家外甥女单方面分手。
在王子澄热切的目光里，王默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一起浪费时间。”
不是一个世界？
王子澄呆愣地接受了自家外甥女嫌弃人家男的穷甩了人家的事。
毕竟，据他的消息来看，那男的一切吃住都是王默出的钱。据说，还被诈骗了一大笔钱。
王子澄只花了一秒就接受了这件事。毕竟只是男朋友又不是结婚，分就分了吧。
王子澄没有打扰王默继续整理物品，他思考着要不要让秘书送一些东西来将房子填一填，毕竟收拾完后的房子太空了，空得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然而第二天，王子澄就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