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无端感到压力。他那双隐在眼镜后面，仿佛看透一切，运筹帷幄的眼睛，实在太有威慑性和蛊惑性。
封银沙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很显然，他们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且并不震惊。
齐娜也感受到异样，疑惑且戒备地看着推开车门，走下来的男人。
“他......”
齐娜的话顿住。她也意识到，刚才那一幕看见的不只有她和封银沙。
齐娜靠近封银沙小声道：“我们打晕这两人关起来的机率有多大？”
封银沙不假思索，小声回复：“零。”
齐娜震惊，不敢相信，“怎么会！？”
“放心，我没有恶意，刚才的事我和思思也不会对外透露。”
舒言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温和笑着递出一张名片，“我知道之前那张名片进了垃圾桶，这张还请代我转交给她。”
齐娜和封银沙都没接。
他们不信任他，舒言笑了笑，丝毫不介意他们的戒备。
他的声音语调依旧温和，“我们没有恶意，对于为人类科学献身也没有想法。如果一定要个原因的话，那股神奇的力量似乎盯上了她以及......”
舒言指了指齐娜和封银沙，再指了指自己和车里的陈思思，“......我们。”
齐娜和封银沙顿时怔住。
“你们也看见了，不是吗？”舒言看向两人，镜片后的目光是看透一切的自信。
最后，舒言又看向封银沙，提醒道：“小心不要被蛊惑哦，愿望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封银沙瞳孔骤缩，看向舒言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两个仅仅只是初次见面，他居然就已经对他的情况掌握得如此透彻。
这人是有备而来的，甚至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封银沙低头看了眼舒言递出的名片，名片上简单写着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及一个超自然研究所的title。
在齐娜的注视下，封银沙接过了名片，低声道：“谢谢提醒，我会转达。”
“行。”舒言含笑收回手，“两位晚安，我就不奉陪了。”
“他的话什么意思？”齐娜盯着黑色轿车驶离的背影，沉声问道。
封银沙沉默。
齐娜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什么代价？你看见了什么？”
——
王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冰冷的气流裹挟着她，却没有窒息感，反而像是被包裹在一层柔韧的水膜中。
自己的手也一直被握住。
等她能再度看清时，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家，在她自己的卧室。
夜风透过未关严的窗户吹动纱帘，房间的地面上残留着淡淡的水渍，是一串有些凌乱的脚印。
王默心下了然。
看来水清漓是先回来找她，看见她不在，再用魔法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王默不理解。
明明最开始遇见他之前，她也时常夜不归宿，水清漓也没有暴露过魔法去找她。
此刻，水清漓就站在她面前，呼吸有些急促，也许是因为使用了魔法。
还没等王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忽然向前一步。
王默下意识后退。身后就是床，她直接跌坐在床沿。
水清漓顺势俯身，单手撑在她的床头，将她困在他于床铺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你......”
这个姿势，王默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
银色渺渺的月光下，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他的脸，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像是故事里久居深海，不见日光的鲛人。
只是他没有醉人的歌声，只有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而那双眼睛，总是藏着她看不透的忧郁。
王默注意到他此刻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痛苦。
一瞬间，她自等待以来所有的质问和怒气都消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阿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水清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撑在床头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沉默了片刻，选择答非所问，语气凝重，“离那个黑袍远一点！”
他直视王默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盯上你了，别信他的话。”
“什么意思？”王默疑惑，追问道，“他为什么盯上我一个人类？为了对付你吗？”
水清漓：“不是。如果你不想人类世界毁灭，就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听我的，远离他。他已经疯了。”
“行，可以。”王默答应他，深吸一口气，耐心和他商讨，“那你也必须回到仙境去。”
“不行，”水清漓果断地拒绝，“他不会轻易放弃，在你安全之前，我不会离开。”
“你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又要干预我的生活，”王默感到一阵无力感，“我们让......”
她的话戛然而止。
水清漓的身形突然晃动了一下，湛蓝的眼眸瞬间失去焦距。
“阿漓？”
王默惊疑不定地唤了一声。
水清漓没有回应。
下一秒，他支撑身体地力量仿佛被瞬间抽干，高大的身躯直直向前倒去，沉重压在王默身上。
他的脑袋无力地垂落在她的颈侧，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
一切发生得太快，王默完全僵住。
为什么会晕倒？
卧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风声。
王默愣了好几秒，才尝试着动了动被压住的手臂，轻轻推了推水清漓的肩膀。
“阿漓？”
没有任何回应。
人晕倒了找医生，精灵晕倒了应该找谁？
王默有些无措。
直到忽然感受到右手上的手绳发烫，王默看到宝石中出现一道粉色光丝，萦绕着水清漓和她的周身。
紧接着，王默看见宝石中那枚粉色花瓣的颜色渐渐褪去，这道粉色的光丝也渐渐消失，她怀里的水清漓气息越来越平稳。
“别担心。”
隐约中，王默听到一声温柔地女声安慰她。
她还来不及细细思索，发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即使她没有丝毫倦意，意识也逐渐混沌。
然后，王默抱着水清漓倒在床上。
夜风依旧透过未关严的窗户吹动纱帘，房间里的全身镜里，镜面扭曲，一只脚迈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