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才像样，也不枉我当年跟了你一场。”
屋里厚重的门帘掀开，是葛金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葛金珠出门，和胡凝霜四目相对。
她忙着把手里的一个钱袋子塞进了衣袖里。
怪不得，费大娘故意拦着她。
费大娘跟进来看见这一幕，被胡凝霜看了一眼，她赶紧躲了出去。
葛金珠知道胡凝霜不会理会她，所以绕过她就想走。
“把东西放下。”胡凝霜冷冷道。
“什么，什么东西……”
“别装模作样了，你拿了我家的银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葛金珠攥紧衣袖，“我就是路过，来跟你爹问问你的情况。”
“你会这么关心我？”胡凝霜讽刺，“鬼才会信你的话。”
“凝霜……”胡老爹想说，被胡凝霜冷冷瞪了回去，“我辛辛苦苦赚银子，就是让你做这种丢人的事情的？你忘了人家走的时候多么绝情了吗。
但凡走了之后回来看了我一眼，我都不会这样对她。
你别忘了你是怎样答应我的！”
胡老爹心虚的很，低下头来。
“放下银子再走。”胡凝霜再次说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葛金珠不怕胡老爹，但的的确确怕这个胡凝霜了。
她把银子拿出来塞给胡老爹，转身悻悻的走了。
她一走，胡老爹就更紧张了，哼哼唧唧，“霜啊，吃饭了没，我叫人给你下一碗面。”
“算了吧。”胡凝霜冷漠道：“我可不敢吃这面。”
“霜，别跟爹这样。”
“你就说吧，为什么。”
“我怎么说呢，你娘她现在日子过得不好，那个男人的生意败了，你说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她管过我们吗？我们过的不好的时候，你回来过？”
“我知道你说的在理，可她毕竟是你娘。”
“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以后不许再理这个女人！”胡凝霜恶狠狠的说道。
她头一次这样对胡老爹。
胡老爹一脸复杂的情绪，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胡凝霜看着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我没有。”
“我看你分明就有。等她跟现在这个过不下去了，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你也会帮她养是不是。
你就喜欢她的样貌，你就是喜欢她年轻美貌！
这样，我再给你娶一个梗年轻的！”胡凝霜也是气坏了，口不择言。
胡老爹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是这么个拎不清的人。
胡老爹被女儿骂的一愣，继而红了眼眶，喏喏道：“我不是，我不是啊……”
“凝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爹呢！”费大娘许是听见了这对话，跑了回来，“胡大哥，我看你干脆把事情给凝霜说清楚了吧！”
胡凝霜皱眉，“什么事情，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费大娘，到底是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费大娘这嘴巴属实快了，这会儿子她又自责犹豫起来，时不时的看向胡老爹。
胡老爹更是不知所措。
“你们不说，我去找葛金珠！”胡凝霜转身要走。
费大娘把她给拉了回来。
良久，胡老爹叹气，“罢了，你们进来，我们屋里说。”
胡老爹到底是张不开嘴，还是费大娘说了起来。
“凝霜，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难受。
但你爹和我也商量过，也许早晚都要告诉你的。
你，你不是你爹的亲闺女。”
胡凝霜幸亏是坐在椅子上，不然一准站不稳了，“真的？”
怎么可能呢？
老爹对她这么好。
从小虽然日子拮据，但只要她想要的，没有胡老爹不舍得给的。
比葛金珠对她还要好。
但她又忽而想到，小时候和邻里的小男孩吵架，那男孩骂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胡凝霜立马问道：“葛金珠也不是我娘对不对。
就像是大奎一样，我是他们捡来的？买来的？”
或者是胡老爹自身有男疾在身，所以葛金珠才离开他。
但费大娘摇头，“你不是你爹的闺女，却是你娘亲生的。
实话告诉你吧，你娘嫁给你爹的时候，已经有喜了。”
“你在说什么。”胡凝霜更不敢相信了。
“唉，怎么说呢。你娘年轻的时候长得秀气，被你外公卖了出去当丫鬟。
也不知怎的，她跟了她家小姐去了京城。
本以为她会永远不回来了。
谁知道那个春天，她一个人带着包袱回到了镇上。
听说，是那家小姐家里败了，你娘偷着跑了回来。”
胡老爹点点头，“就是你费大娘说的这样。
你娘回来后，被家里人发现有喜了，怕她不好嫁人。
就看上了我。
我那时候也是……确实一个人孤孤单单，想成亲生子，你娘长得好看，又年轻，我就同意了。”
胡凝霜点头，“成亲之后，你才发现我的？”
“嗯，成亲当晚她呕吐不止，我想找大夫，她才跟我交代了有喜的事。
她那时候说，我要是不愿意，她就投河去。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接受了这门亲事。”
胡凝霜回忆小时候，她们一家三口也有过和和美美的那几年。
可是好景不长，葛金珠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
“你别恨你娘，是我配不上她。”
空气里静默了很久很久。
胡凝霜努力接受这一切。
原来她不是胡家的女儿。
“不对。”她忽而又道：“就算是这样，你们大可以隐瞒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
为什么葛金珠回来要钱，爹一直都给，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是……是你娘威胁你爹。”费大娘道：“她说你爹不给钱她就把这件事抖落出去。
我们也怕，那样你就不要你爹了。”
费大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把胡老爹这些年的辛苦都说了一遍。
胡老爹大多时候低着头，一筹莫展的皱着眉心，看起来那张脸更苍老了。
胡凝霜只觉得羞愧极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一直对老爹有误解。
“爹，对不住……”
胡老爹一时间热泪盈眶，“是爹不对，爹应该早点说。
你大了，该去找找你其他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