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您的身体还好吧？”
“哈哈，很好，很好，自从你开启第一个‘泉’之后，我的身体就逐渐恢复起来了。感觉这里面蕴藏的力量很强大……但是又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别的用处。”
柯西看了看坐在破旧沙发上的老师，想了想，闭上眼睛开始呼唤自己内心的那一阵阵光，然后将其中一小团召唤到了手上。
赵子斌看着柯西这个样子有些诧异，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问：“你这是又找到新的泉了吗？还是说，我们所在的这个废弃的大楼也是一个泉？”
柯西一开始紧闭着双唇摇了摇头，一直到周身的金光消失，头发变回灰白色，只有眼睛还是金色的时候，他才说：“这就是‘泉’里面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这么说……这是明渊告诉你的吗？”
“对，看看这一团光……”柯西看了看老师，于是轻轻走过去，把手里的光变成了一碗汤，交在老师的手上，说：“喝一点吧，您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谢谢，谢谢……”赵子斌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眼睛逐渐变回蓝色的柯西，问道，“除了这些，还能变成什么别的吗？”
柯西想了想，说：“应该也有圣剑……只不过，不知道我的体内究竟有多少这种力量可以去使用，万一到了需要的时候没有了，可就麻烦了……”
赵子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汤喝了下去，然后把碗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面。
柯西闭着眼睛思考了一小会，说：“还是没办法在这么远的地方找到‘泉’，不过我有一种预感，这些泉一旦被打开，我体内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而且在释放力量的这段时间之内，我能够听见兄弟姐妹们的声音……真奇怪，为什么总是会多出来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明渊或者拉斐尔的。”
“或许，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活着，只不过没有与你们取得联系罢了。”
“当然也有可能，那阵声音不属于任何人，只是一个群体一同发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罢了……”
赵子斌低头想了想，笑道：“每一个人对这些力量的感知都是不同的，不过看来你们这个群体真的能够更加敏锐地感受到一些事情，既然这样……”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们就继续前进吧。”
“还是西进吗？”
“不，我们要开始北上了。”
“最终目标是哪里？”
“大约在……大约在东北的某处……虽然我真的不确定究竟在什么位置，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两个人到达那个最重要的‘泉’的同时，一定会遇上敌人的袭击。一定，一定要想办法把敌人引开，让他们在我们开启这个最终的‘泉’的时候不会打扰到我们。”
“我明白了……您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感觉如何？”
“很好，很好……”
柯西走上前去，继续扶着老师，两个人悄悄地从这栋落满了灰尘、四处的玻璃已经破碎不堪，外墙的墙皮也快要掉光的大楼里连走了出来。
“柯西，此去北上，第一站就是延安，那个地方的‘泉’相对很集中，估计可以快速打开，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都会有更多的体力去继续往北走。”
“好。”
“还有，既然你能够感受到其他人，那么估计我们二人的行踪对你的兄弟姐妹们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下次打开‘泉’的时候，你记得联系一下黛妍，让她也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呢？”
“你跟她说，她大约就会明白的。”
“记得了，等听见她的声音，我就联系她。”
“哦对了，我们现在不光不能随随便便和外界电话联系，就连最基本的手机信号也要一直保持静默，以防止敌人在预定的时间之前找到我们。他们会找准一切可能的时机来阻止我们，或者抢在我们之前去寻找我们没开启的‘泉’，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国际互联网有任何的互动。”
“这么说，我们只能依靠开启‘泉’之后那一小段时间去和友军们联络了吗？”
“对啊，就像是……就像是59年南达科他、光州和全罗南道沦陷以后，遗留在那里的那些被打散建制的队友们一样，他们只能依靠那里已经被敌人侵占的‘泉’去和母亲以及组织联络。”
“我当初听您说过这些事情，不过只听了一点……他们后来怎样了？”
“对于我们来说，一旦完全失去与队友会合的可能，就只有自杀或者同归于尽。”
“……抱歉，不该问起这件事情的……”
“没什么，如果我刻意回避，只能说明我很虚伪，并且也是在背叛已经逝去的队友们。”
柯西暗暗琢磨了一小会，又说：“提起来是一定会悲伤的，对吧？”
“悲伤是必然，因为邀请我加入的那位前辈、我最好的几个朋友，还有我曾经任职过的小队，全都死在了那次战斗之中……如果人仅仅只是厌倦了杀戮、鲜血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于是不想再听见的话，那么只能说，这个人已经被杀害了，被这个该死的世界和这场该死的战争杀害。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不让别人提起，更不能自己不肯说出来。否则就意味着麻木和背叛，就意味着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被出卖了。”
柯西低着头没有继续问话，而是一直往前走着。赵子斌的身体相较于初见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很多，现在自己不必搀扶也能走上好一阵子。
“老师，您看。”
“洛川界……柯西，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一个‘泉’所在的地方……这一次千万别忘了和黛妍把事情交代好。”
“好的，老师……”
柯西迅速走过地界牌，开始循着自己的感受去找。赵子斌想了想，也学着柯西的样子去寻找体内的那团光。
柯西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于是坐下来开始呼唤自己的母亲。赵子斌也终于在彻底没有力气之前把那团光找了出来，并且试着把它塑造成宝剑的样子。
“成……成功了……咳咳，看来……看来我的身体也能积攒一小部分，就怕……就怕有这股子力量，我也没有那个命去支撑使用太多次了……”
就在他快要晕倒的那一刻，光再一次闪耀在他的周围。那一瞬间，一口气就顶了上来，他也在那一瞬间用宝剑撑住了地面，让自己没有倒在那里。
他喘着气，看了看手上的宝剑，笑着说：“看来，母亲真的给了我们力量……不过，不能再让柯西用任何一次了……绝对不能。”
柯西看到老师半跪在地上，赶紧从远处跑了回来。赵子斌轻轻站了起来，然后把宝剑扔在一旁。柯西有些担心地说：“这把宝剑，该怎么处理掉呢？”
“不用太担心，”赵子斌指着地上的宝剑，说：“如果我们把它扔在这里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重新融入到这片土地之中。”
话音刚落，土地突然就开始吞噬这把剑，将它包裹起来，宝剑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如此，所以说……当初老师手中的宝剑，后来也就是这样消失的，对吧？”
“……是啊，在面对热武器的时候，这些圣剑根本没有用处，只能站在那里当活靶子。可是……那些人却依旧没有退缩，而是拿着宝剑跟敌人和叛徒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柯西低着头想了想，说：“从前我一直不肯提起当初修道院的那场惨案，就当作那是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一个故事。但是听完您的教导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只要我记得，我那些逝去的兄弟姐妹们就依旧活着。至少……至少也留下了曾经来过的证据。我也明白了，我不会再逃避我作为盘古之子的身份，更不会再忌讳于谈起过去了。”
赵子斌没有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北边说：“既然明白了，就不要再迟疑。我们二位赶快上路，再往北去就到达延安市区了，我们得重新打扮打扮，把我们的脸和眼睛都捂一捂，防止被人认出来。”
“明白了。”
“我记得……你在你们那群人当中排第五位，对吧？”
“对，拉斐尔出生两个星期之后，我也跟着出来了。我们这些人基本都生长得很快，所以到了瑞出生的时候，我早都已经记事了。”
“唉……本来挺好的计划，就这么叫叛徒给破坏了。好在还有你们几个提前跑出来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家伙了——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提前一天晚上逃出来的？”
“明渊。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停下去看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他推演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所有生的希望都流向了这一条世界线，所以他提前就开始在他的房间里挖地道，还找过子文帮他。那条地道一路从一楼的房间通向了外面的密林里面，虽然很狭窄，但是也够用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明渊没有出手去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也是因为他看不到生的希望吗？”
柯西点了点头，说：“他说过，他从一开始就在寻找一个牺牲人员最少的办法，所以现在我们走的这条路，就是他推算出的最优解。”
“这么说来，我们所做的事情，我们所付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对吧？”
“一定是的。”
“那么，我们就放手去干吧。”
两人继续向北走去，消失在了黄土高原的地平线上……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