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骸答应的痛快，实际却不会真的自己动手。
帮墨以收集尸骨是目的，至于过程怎么进行是另一码事。
他淡淡瞟了一眼远处的人影，这么多工具人竖在周围，还担心没有人使唤？
宿骸从乱葬岗坑底离开，直接走向一众目标。
不要说偷偷收敛尸骨的几人，就连一直旁观的胖子和柴道士看到宿骸靠近，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待搞清楚这尊大佛只是上来抓壮丁，胖子忙不迭打发周围：“滚滚滚，都下去帮忙。”
柴道士也跟着附和：“都再去历练一番。”
宿骸抱臂看着两个丧葬师，满意的勾唇微笑：“不愧是同事，就是很有人情味。”
他本意是随意抓两个壮丁，经过胖子和柴道士掺和，大半能动的人又重新被赶回乱葬岗。
一众被打发下去，重新进入乱葬岗的参与者：“……”
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是本着赶紧完成赶紧离开的想法，每个人效率奇高。
导致墨以感觉自己仅仅发呆几分钟的功夫，周围泛着淡淡光芒的白骨已然被收集完毕。甚至其他人还贴心的直接帮他拿了上去，有序的堆在巨坑边沿。
墨以眨了眨眼，不禁感叹：还是人多力量大啊。
他抱着颅骨，离开乱葬岗。
宿骸站在收集整齐的尸骨残片前，笑着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
“没有染血前，你怎么知道哪些是目标尸骨，哪些是普通的？”
墨以：“你画过画吗？”
“什么？”宿骸被这句没头没脑的提问弄得一怔。
虽然感觉对方在卖关子，但是宿骸依然心情很好的回答：“没有。”
“哦。”
墨以神情没有任何异常，他蹲下身，慢吞吞的查看着尸骨是否收集齐全，泰然说到：“如果画过画，你就会知道，想要画一个东西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除了造型以外，重点就是靠光影。”
“光影的细微差别，可以区分无数种东西的质感。”
“是光滑的，还是粗糙的，是磨砂的，还是透明的……每一样差异，都包含在光的反射之中。”
“不论什么都可以简单概括成四类。高反光有纹理的，高反光无纹理的，低反光有纹理的，低反光无纹理的。”
宿骸蹲下身，拎起一截白骨上臂晃了晃：“所以，这块骨头有什么质感差异？”
墨以从宿骸手中抽出骨头，摆放在自己整理好的位置。
他抬眼反问：“你没有摸出来吗？”
宿骸再一次认真看向骨头，他凝视了几秒后，终于发现些许异常。这些骨头上无一例外，表面都有一些浅浅的竖状纹理。
“就凭这些？其他骨头上没有吗？”
墨以：“就凭这些。”
其他骨头上有没有，其实宿骸去翻找一下就能证实。
这种细微的差异，在没有想到之前，真的很难注意。墨以也不是靠单纯观察，在发现之前，其实主要靠逆推。
当众人在乱葬岗里奋力寻找时，墨以优先找了个位置，将自己窝了进去。
那地方看似偏僻，其实地势相对较高，加上墓碑阻挡，算得上是一处纵览全局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有了据点，下一步就是思考如何找到目标。
墨以看着下面的白骨群。
这些骨堆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生成的。
他就近选了两根骨头，白骨上附着的痕迹可以清晰分辨两者新旧。
肌理反光的设想，就是此时萌生的。
有的东西，经过岁月打磨，会越来越光滑，比如水边的鹅卵石。有的东西，相互碰撞摩擦，划痕越多反而越粗糙，比如现在手里的这两根骨头。
墨以回想起之前和陆一聊天时获得的信息，这里的游戏开展频率很低，低到几乎相当于没有。
按照这个前提条件来看，不光是Npc，道具应该也没怎么被用过。
九具目标尸骨，很可能是随着游戏开展，投入进来的。
墨以看向周边，月光下的白骨，每一根都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难道单纯是新旧程度吗？
墨以眨了眨眼，思考着其他可能。
就在这时，夏至获得了第一块目标尸骨。摆脱女鬼攻击后，夏至小心翼翼捡起骨头，避开众人，从偏僻的位置往坑顶爬。
这个偏僻的位置，就是墨以选择好的据点。
见到墓碑上靠着个人时，夏至吓了一跳。看清是墨以后，她又重新放下心。
墨以提出能不能看看目标尸骨，夏至欣然同意。
就是这时，墨以发现骨头上有着道道竖痕。月光下，每一道凸起的竖棱都反射着淡淡光芒。
指腹抚过这些竖棱，墨以收回视线。
沉思片刻后，将骨头还给夏至。
九具目标尸骨和乱葬岗里其他尸骨的最大差异，在于制作过程。
其他白骨不论新旧，都是随着时间推移，皮肉被啃食或者腐烂消失而成。
目标尸骨，则是纯人造。
这种人造的意思是，那九具尸骨身上的皮肉，是被某种钢齿类道具刮干净后，投入乱葬岗的。
机械工整的刮痕在骨头上留下痕迹，它们是为参与者量身定做的。
墨以也是靠着这种特殊的纹理反射，肉眼判断找寻目标。
……
巨坑下，乱葬岗中已经空无一人。活着的参与者，基本都爬了上来。
“都上来了，那过来集合吧。”
胖子和柴道士分站两边，各自招呼自己队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胖子选择的地方恰恰好就是墨以堆放骨头的地方。
宿骸单膝点地蹲在墨以身边，半抬头看着胖子。
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胖子微笑：“……”
胖子被笑的胆寒，思索几秒后，还是开口问道：“咋了？”
宿骸：“你站那里当我月光了。”
胖子：“……”
胖子看了看脚底，宿骸在自己前方，影子在自己后方。不论怎么算，也挡不到这位瘟神啊。
宿骸跟着胖子视线，落在他影子上。懒洋洋补充：“抬头看你我脖子酸。”
胖子：“……”
找茬，妥妥的找茬。
即使心里已经认定，但胖子还是老实的蹲下身。
以至于夏至、小明过来集合之时，看到的就是三个蹲在巨坑边的人形轮廓。
说是轮廓，不如说是三个大小不一，胖瘦有别的黑色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