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所有人都称呼顾隐为先生。
“谁？”
顾隐疑惑，这些日子因为自己夫人的事情，他并未约见任何人。
“不知道，来人并未言明身份。”下人也不知道。
与他说话的是那人的随从，他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身份定是不俗。
从他乘坐的马车就能看出。
非富即贵。
“不过那人的随从说，他们是来为诸位解忧的。”末了，下人又加了一句。
解忧？
这下不仅是顾隐，在场的人皆是一脸不解。
思索再三，顾隐还是让下人将人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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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人就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看见来人，宋今禾有些意外，起身走向他。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商时序，一起来的还有常梵。
只是除了常梵，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宋今禾不认识的男人。
估摸着四十上下，个子不高，即便是宽大厚实的毛皮大氅，也藏不住发福的身材，特别是突出明显的肚腹。
天寒地冻，冷风呼啸，但他那张国字脸仍旧格外红润，一看就气血十足，平日生活定是十分富足。
只是那双狭长的细眼，满是市侩商贾气。
宋今禾只以为又是来看热闹的，眼神并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只一眼，首位下方的郑先生只看了那男人一眼，神色突变，立刻低下头，双手死死拽着衣袖，不自觉吞咽着。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商时序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除了商时序，还有跟着一起来的男人。
国字脸看见不远处的人，心中瞬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商时序身体不好，很少在外露面，见过他的都很少，更别说认识。
这些人自然是不认识。
可终归是有人见过他。
“五爷，您怎么来了？”顾隐当即起身迎上前去。
“顾先生。”商时序说话向来客气，嘴角自带三分笑意。
五爷？！
整个京都，能被称作五爷的人不多，再看宋今禾的反应，这人的身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还满是不屑的众人，当即全部起身，恭恭敬敬站着，如临大敌般。
“五爷——”
这位爷怎么来了！
他们虽然没见过商时序，可关于他的传闻却听过不少。
因为身子不好，所以性格乖张暴戾。
虽然是家中最小的，但因身体缘故，二老很是偏疼，在家中的地位可以说是凌驾于商家老大之上的。
整个京都，在他这个年纪，能被称一声爷的，可不多。
“诸位不必客气，我就是来接我家夫人，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商时序声音温缓，语气徐徐。
都说商五爷久病乖张，性子古怪，可瞧他说话，倒不若传闻那般难以亲近。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面前的人，许是常年身体不好，生了一张冷白皮，冬日寒霜般料峭。
眉眼温和，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可眼底的疏离，却让人不容忽视。
一袭天青色外氅，衬得他气质愈发淡然，端是站在那里，都让人忍不住侧目。
骄矜，金贵，养尊处优，举手投足间皆是风。
浑身上下，除了不同于常人的冷白皮和略微偏瘦的身形，倒是很难将他与传闻中那个命不久矣的商家五爷联系起来。
他视线淡淡扫过众人，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兴趣，却又都了然于心。
顾隐招呼他落座首位。
商时序并没有坐在上位，而是转头和宋今禾说了什么，等她回到座位，才寻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
他坐下后，其他人才跟着落座。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不像话，针落可闻，最后还是上茶水的人打破宁静。
“听说了我夫人与顾夫人的事情，特意带了个人过来瞧瞧。”商时序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着。
他这话就是告诉众人，所有的事情，他都知晓。
商时序眼风淡淡，神色如常，只是天生一张冷白皮，看得郑先生心尖一颤，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五爷，是他，这一切都是他让我做的！”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将在场的人吓一跳，就是宋今禾都忍不住侧目。
而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商时序，谁知他也在看自己，一时间，四目相对。
商时序冲着她勾唇一笑，宋今禾轻咳两声，低头喝着茶。
一旁的常念看着眉来眼去的二人，心底暗暗诽腹，都这种时候了，暗戳戳调情真的好吗？
郑先生跪在地上，一个劲指着国字脸，激动得满脸通红，嘴唇也直哆嗦。
国字脸作势就要反驳，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商时序已经开口了。
“是吗，他都让你做什么了？”
商时序眉头一挑，放下茶杯，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
“你休要胡说，我是五爷请来给顾夫人瞧病的，我看你是冻糊涂了，满口胡言！”
国字脸逮着机会就走到郑先生面前，弯腰伸手指着他，那架势，手指就差戳他鼻孔里了。
怒目圆瞪，死死盯着他，好像要在他身上戳个窟窿出来才甘心。
“不是的，五爷，我……”
“你还要胡说！”
郑先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国字脸厉声喝止。
众人面面相觑，一些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些聪明的人，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这位先生先别着急，我们不妨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这时宋今禾适时出声。
她就说商时序为何会突然出现，原来是帮她解决麻烦来了。
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五爷，夫人，您别听他胡说，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国字脸说得煞有介事。
“就是他，是他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散播五夫人治死人的消息，说事情若成了，还会给我五十两。”
五十两，那可是寻常人家好几年的生活花销，不是一笔小数目。
看着地上的人，国字脸恨不能上去掐死他，就这点胆量，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上他，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自己摘干净。
他垂下眼皮，眼珠子迅速转动。
“你这个畜生，当初是你说没钱，哭着求着找我借钱，我看你实在可怜，才借了些给你，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
“污蔑我不说，还胆敢污蔑诋毁五夫人，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日看我不将你送官！”
说罢就要将人拽走。
一听见送官，郑先生彻底慌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从国字脸手下挣脱，躲在商时序身后。
刚才还如同阎罗一般的人，此刻却成了自己的救星。
国字脸还想上前动手，却被宋今禾拦下。
“你方才不是还说不认识他？”宋今禾起身走过去。
“我，我是看他实在可怜，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也是不想让人看轻了他。”这话听着还真是一心为他人着想。
常梵瞥他一眼，真是蠢货，撒谎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