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机矮身钻过悬垂的传送带，帆布靴底在积油的地面划出半道弧线，恰好避开004从头顶劈下的手刀。
工厂顶部的天窗漏下斜斜的光柱，照亮悬浮在空气里的金属粉尘。
王皓阳瞥见001站在光柱交汇处，双手插在作战服口袋里，像个看戏的观众。
但他知道这人最危险。
那双眼睛，能捕捉到苍蝇振翅的频率。
果然，当王皓阳试图翻上堆高的木箱时，001突然抬了抬下巴，006立刻像枚炮弹般斜射过来，膝盖精准地顶向他的腰椎。
他猛地拧腰侧翻，后背擦着006的膝盖掠过，撞在生锈的货架上。
铁皮货架发出痛苦的呻吟，顶端的扳手和螺丝刀哗啦啦砸下来。
王皓阳反手抓住坠落的钢管，在007扑过来的瞬间横挥出去。钢管带着破风声砸向对方的咽喉，却被007用小臂硬生生架住。
沉闷的撞击声里，王皓阳清楚听见自己虎口传来的麻意。
那截实心钢管，竟在对方臂弯处弯出个钝角。
“捉迷藏该结束了。”001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王皓阳猛地回头，看见002和005已经堵住了通往出口的铁梯，003正沿着横梁攀爬，阴影像张网般罩下来。
他突然发力踹向身旁的油桶，金属桶撞在墙上炸开，刺鼻的机油喷涌而出。
借着油雾弥漫的瞬间，他踩着墙壁的凸起向上疾跑，指尖即将触碰到通风管道的格栅时，脚踝突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攥住。
是004。那双始终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此刻像生了根似的嵌在他的骨缝里。王皓阳能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力道，正沿着骨骼往心脏蔓延。
他猛地弓起身子，用后脑勺撞向对方的面门，却在接触前被一股巨力猛地往下拽。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王皓阳看清了围拢过来的七个人影。
006的膝盖抵住他的后心，007的手肘卡在他的咽喉，001正缓步走来，手里转着枚泛着冷光的注射针。
他最后看到的，是006眼镜反射出的自己，瞳孔因缺氧而放大，嘴角却还挂着刻意引诱他们追来的笑意。
原来所谓破绽，从来都不是他故意露的。在这些能徒手捏碎钢珠的怪物面前，任何闪躲都不过是垂死挣扎。
王皓阳突然发力拧转脚踝。
被004攥住的部位传来刺骨的疼痛，但他借着这股钳制的力道猛地弓身，腰椎像拉满的弓弦般弹起，后颈精准地撞在004的肘关节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只铁钳般的手骤然松开。
他赌对了，这些改造人虽然力量惊人，关节反折角度却远不及常人灵活。
身体失重下坠的半秒里，王皓阳反手扯下挂在传送带挂钩上的帆布带，手腕翻转间缠成死结。
006的膝盖刚要抵住他后心，就被帆布带缠住了膝盖。
王皓阳借着对方前冲的惯性往侧方翻滚，帆布靴在积油地面上划出三道残影，恰好从002和005之间的缝隙钻了过去。
“反应挺快。”他甩了甩发麻的脚踝，指尖在工装裤口袋里摸到那对塑料小猫耳朵。
粉白相间的卡子还带着体温，是上周在夜市随手买的玩意儿，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诱饵。
工厂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吱呀声，那是废弃升降机的绞盘在转动。
王皓阳几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晃动的钢缆纵身跃起。
上升的瞬间，他瞥见001正弯腰查看004，当这些人的目光扫过来时，王皓阳突然把小猫耳朵卡在了头顶。
粉白的猫耳在灰暗的工厂背景里格外扎眼，至今也不知道王皓阳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这玩意。
001的动作顿了半秒，王皓阳已经借着钢缆的摆动翻进了升降机顶部的检修通道。
狭窄的空间里满是铁锈和灰尘，他蜷缩身体匍匐前进，听见身后传来钢缆被扯断的巨响。
007显然没耐心等升降机，直接徒手拽断了承重钢缆。
检修通道的尽头是通风管道。王皓阳扒开格栅钻进去时，金属管道剧烈震颤，003的手已经抓住了通道边缘。
他像条泥鳅般在管道里滑行，虽然这个比喻在这本小说里并不恰当，但是这个是真泥鳅。
王皓阳膝盖和手肘磕在管壁上发出闷响，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管道分叉处，他猛地往左拐，同时把小猫耳朵摘下来，用鞋带系在右侧通道的风叶上。
当005撞开管道追过来时，转动的风叶正带着那对猫耳旋转，粉白的影子在管壁上忽明忽暗。
王皓阳已经从左侧通道的破口处坠了下去，落在堆满废弃轮胎的仓库里。
他扒着轮胎堆的缝隙往外看，只见003和005果然被猫耳引向了右侧，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果然，不到半分钟，仓库另一侧的铁门就被硬生生扯开。
001站在门框里，身后跟着重新复位关节的004，七道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轮胎堆。王皓阳屏住呼吸往深处缩，指尖无意中碰到轮胎缝里的半截消防斧。
就在006的手即将拨开他头顶的轮胎时，王皓阳突然把小猫耳朵抛向仓库中央的铁架。
粉白的卡子在空中划过弧线，002几乎是本能地追了过去。
趁着这瞬间的空档，王皓阳抓起消防斧劈开侧面的木板墙，木屑飞溅中钻进隔壁的零件库。
零件库的货架高达十米，密密麻麻摆满了齿轮和轴承。
王皓阳像只猴子般在货架间腾跃，帆布靴踩在金属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能听见身后货架倒塌的轰鸣。
007正在粗暴地清除障碍，那些半吨重的金属货架在他手里像积木般被掀翻。
跑到货架顶端时，王皓阳突然停住脚步。
他坐在横梁上，慢悠悠地把小猫耳朵重新卡回头顶，甚至还对着下方的001挥了挥手。粉白的猫耳在晃动的货架间格外显眼，001终于皱了皱眉，抬手示意其他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