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董小宛、周冬冬和风凌意四人,乃是学宫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他们齐齐来到定北城,已经完全可以代表学宫的态度。
萧北梦、风凌意、完颜天弓和吕勉等定北城之中的话事人一个不落地聚到了一起,在边家的宅院之中设下了酒宴,热情地招待了凤离四人,表达了对他们的热烈欢迎。
席间,凤离代表学宫发言,言明还有百余名学宫弟子随同他们一起来到了北三州,不过没来定北城,而是去到了北三州的各大州城,如今正协助州城官员稳定地方局势,其目的是要给定北城稳固大后方。
同时,她还提及,学宫和万剑宗已经在联合天下修士,要集结一支修士队伍支援定北城。
酒宴过后,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边家足够的大,凤离四人就入住在边家之中。
正逢圆月,万籁俱静。
萧北梦在房内坐立不安,更无心睡眠。
董小宛性子温和,且对萧北梦的感情中还饱含着感激与感恩,在席间的时候,萧北梦几句好话再加上几个笑话,便逗得她乐不可支,对萧北梦的埋怨一扫而空。
但是,在凤离这里,萧北梦碰了钉子、折了戟,任凭他如何讨好,凤离就是爱答不理,不给萧北梦好脸色。
别人向她敬酒的时候,她笑脸相迎,并一饮而尽。而当萧北梦端着酒杯过去的时候,凤离直接甩他一个后脑勺。
萧北梦对凤离的脾气很是清楚,知道此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让凤离心里头的怨气得到纾解,她对萧北梦的态度就不会有半分的改变。
回避,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得迎面而上。
故而,萧北梦在一番坐立不安的挣扎之后,他做出了决定,今晚、就在今晚,一定要解决问题。
他借着酒气,踏着月光,雄赳赳地向着凤离的住所走去。只是,远远地看到院门的时候,他的胆气突然就没了,停在了原地,没敢继续向前。
又是一番犹豫后,他决定,先去找董小宛,希望董小宛给自己支支招。
在他看来,同为女人,董小宛应该更知道哪种方式对凤离更有作用。同时,这些年,董小宛和凤离走得很近,对凤离也很是熟悉。
片刻之后,萧北梦满身酒气地敲开了董小宛的房门。
开门看到是萧北梦之后,董小宛的脸上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喜色,但闻到萧北梦满身的酒气,以及明显有些摇晃的脚步后,她的脸上又现出了慌乱之色,同时,漂亮的脸蛋没来由地红了起来。
萧北梦此际酒意朦胧,更因为想着凤离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董小宛的异样。
他坐到了桌前,接过董小宛递过来的温茶后,直接问道:“小宛,凤离现在对我爱答不理的,你给我支个招,我该如何向她道歉,她才肯消气?”
闻言,董小宛的眼中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并低头沉默了下去。
今日相见,萧北梦的眼里只有凤离,没有去看董小宛,这便让董小宛有些失望。如今,萧北梦醉醺醺地过来,仍旧开口就只提凤离,这让董小宛再也遮挡不住内心的失落与伤心。
萧北梦此际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对与董小宛的变化没有半分的察觉,反而催促道:“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你和凤离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对她再熟悉不过,肯定有法子,…………。”
董小宛突然抬起了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萧北梦,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就真的只是你的一个侍女、一个贴身侍女么?需要的时候哄一哄,不需要的时候不闻不问,丢在一边,不需要在意喜怒哀乐,不需要在意感受?”
说这番话的时候,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她漂亮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萧北梦登时酒醒了一半,破有些不知所措,凤离那边的问题还没搞定呢,刚刚安抚好的董小宛这边又出了问题。
“小宛,你在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对你不闻不问了?”萧北梦连忙开口解释。
“你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个,一走就是七年,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学宫。既然这样,你当初何必从镇海城把我带去学宫。你的心里明明没有我,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你招惹到我了,又把我丢在墙角,不闻不问。萧北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董小宛明明是因为萧北梦开口闭口都是凤离而失望失落,但说出的话,却是半句不提凤离。
“你哪里是孤零零了?凤宫主对你视如己出,江前辈又在学宫,学宫的那些长辈都对你颇为喜爱、照顾,而且,还有凤离陪在你身边,…………。”萧北梦出声反驳。
只是,他好死不死地又提起了凤离,董小宛当即站起身,声泪俱下地说道:“萧北梦,你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话未说完,她掩面而泣,娇柔的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
想当初,天下皆知,萧北梦已经“死”在定北城。而董小宛还当众说出,她曾是萧北梦的贴身侍女,等于是将自己余后的人生都和萧北梦捆绑在了一起,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可是现如今,她发现,自己的勇气和决心似乎错付了人,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萧北梦放下茶杯,也跟着起身,快步走到董小宛的身边,低声道:“小宛,我当时那般做法,也是,…………。”
“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想听,…………,萧北梦,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董小宛连连摇头,声音已经哽咽不清。
“小宛,你先冷静,你听我解释,…………。”萧北梦仍旧徒劳地解释着。
董小宛连连挥手打断了萧北梦,高声道:“我不听,你不走,我走!”
把话说完,她迅速转身,而后抬脚,疾步向着门外走去。
萧北梦猛然伸手,一把将董小宛给搂进了怀中。
“萧北梦,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董小宛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挣扎着。
只是,她的力量相对萧北梦而言,称得上孱弱,又如何挣扎得出。
“萧北梦,你放开我,…………,我恨你,…………。”董小宛眼见挣脱不出,便用双手敲打着萧北梦的胸膛,更多的眼泪从她已经哭红的双眼之中奔涌而出,流在脸上,乱花了淡妆,滴落在胸前,打湿了洁白霓裳。
“傻丫头,我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呢?”
萧北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董小宛,一只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你知道么?这些年里,每当我合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之中就会现出你的影子。”
其实,他的这句话里,“你的影子”改成“你们的影子”更符合实际。
但眼下的这种境况,萧北梦急中生智的天赋被逼了出来,他很清楚,此刻,如果不去掉这个“们”字,董小宛这一关绝对过不了。
此话一出,正使劲捶打萧北梦胸膛的董小宛怔住了,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萧北梦,“你说的是真的么?”
“那肯定是真的!”萧北梦斩钉截铁。
董小宛当即破涕为笑,笑如花开,而后一头钻进了萧北梦怀中,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就这么简单?”
萧北梦明显有些发懵,他本以为天要塌了,不成想,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把看似坚决如铁的董小宛给征服了,此际像一只驯服的小猫一般贴在自己的怀中。
到了这个时候,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试图用辩理的方式去说服一个女人,效果绝对是适得其反,会哄才是硬道理。
“萧北梦,你说你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我,为何见了面,眼里就只有凤离?”董小宛从萧北梦的怀里钻了出来,抬头质问。
“因为你人美心善,最体贴,最善解人意。”
萧北梦找到了窍门,当即大加发挥,“而且,我的眼里怎么可能只有凤离,白天在城下的时候,我最先看的就是你,只不过,你当时正在看凤离揍楚清江,没有发现而已,我看到,你当时欲言又止,想要劝凤离点到为止,是也不是?”
董小宛的脸上当即嘴角微翘,笑容灿烂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此际,两人正紧贴在一起,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萧北梦酒意未退,而董小宛刚刚收起眼泪,绝美的容颜上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泪痕,犹如一朵雨后的娇艳桃花。
此情此景,萧北梦难免意动,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直接吻上了董小宛的温润樱唇。
董小宛没有躲闪,反而抬起头,迎了上去。
于是,两道身影再次紧贴在了一起,久久没有分开,并且缓缓向着床边移动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时间已经过了子时,萧北梦才从董小宛的屋内出来。
若非董小宛身子相对娇弱,不堪征伐,萧北梦恐怕还得要一个时辰才能出来。
这一次,他学乖了,离开的时候,没有再跟董小宛提及半句凤离的事情。
不过,如何过凤离这一关,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两个时辰的征伐,萧北梦没有半分的疲累,反而神清气爽,龙精虎猛,无垢圣体之强,可见一斑。
他没有回居所,而是直接向着凤离的院子走去。
已经过了子时,凤离指不定已经睡。只不过,萧北梦已经做出了决定,要一鼓作气解决凤离的问题。后院都不能安定,如何能安天下?
不一刻,凤离所居住的小院的院门再次出现在了萧北梦的眼中。这一次,他没有停顿,没有犹豫,大步向前,雄赳赳气昂昂。
小院院门紧闭,但又哪里拦得住萧北梦,他轻身一跃,轻易便落进了小院。
正欲抬脚向着小院深处走去,萧北梦猛然转头,赫然看到,在小院的凉亭中竟然坐着一个黑影。
黑影倚靠着凉亭的立柱,一只脚弯曲在身前,一只脚直伸在凉亭的长椅上。
因为黑影背对着,萧北梦看不到黑影的面容,但一见到那条修长的腿,他便立马知道,凉亭中的人就是凤离。
他放轻脚步,缓缓向着凉亭走去,还没走进凉亭,便有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了过来。
在凉亭的地上,到处都是歪倒的酒坛子,数目有十三个之多。
很显然,凤离在宴席过后,还给自己加了餐,但是,凉亭之中只有空酒坛子,但却没有食盒,有酒没菜,她这么个喝法,分明就是在求醉。
此际,凤离半歪着头,已经沉沉睡去。
萧北梦赶紧脱下了外衣,盖在了凤离的身上。
这个时候,凤离突然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北梦,亮若星辰。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是凤离开口的第一句话。
显然,她一直在等萧北梦。久久等不到,便拿酒撒气,一气把自己喝睡了过去。
“我哪能不来,这不是想等着你气消了再来么?”萧北梦一脸的笑意。
凤离一把将盖在身上的外衣揭开,而后丢还给了萧北梦,再猛然起身,或许是因为还没睡醒,也或许是因为酒喝了太多,她起来之后,立足不稳,险些摔倒。
萧北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凤离的胳膊,将她扶稳站定。
“把你的手松开。”凤离站稳后,一把拍开了萧北梦的手。
“凤离,当年的事情,不是和你解释清楚了么?怎么这次见面,又这么大的火气,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立马就改。”萧北梦语气肯定,态度真诚。
“你改不了!”凤离的语气更加的坚定。
“你说都不说,怎么就知道我改不了?”萧北梦接了一句。
凤离轻哼一声,“慕容雪央在你的心里头排第一位,我无话可说。但是,为什么墨梅能知道当年定北城的事情,而我却不能知道。萧北梦,在你的心里,我排在什么位置,又是否有位置?”
萧北梦一愣,凤离为什么知道墨梅,而且对墨梅似乎还很了解。
他立马转念想到,周冬冬和凤离一路从学宫过来,于是便猜到,十有八九是周冬冬透了风。
不过,他却不能怪周冬冬,若是凤离存心要从周冬冬的口里挖出什么信息,莫说周冬冬,就算萧北梦自己都很难守口如瓶。
同时,萧北梦也很无奈,他有点怀疑,是不是每个女人的醋劲都大。不久之前,董小宛吃凤离的醋,而如今,凤离又吃上了墨梅的醋,今晚全跟醋干上了。
无奈之下,萧北梦只得坦白从宽,将望香酒楼以及迷花阁的事情老老实实地都交代了出来。
望香酒楼和迷花阁是萧北梦的底牌,他向凤离透露,证明他对凤离已经不设防。
凤离显然也知晓这个道理,听完萧北梦的讲述之后,眼神中的不悦明显减退。
萧北梦见状,立马乘胜追击,面含笑意地说道:“七年前,你在学宫后面的祖龙山之中问我的问题,我可以给你答案了。”
七年前祖龙山之中的那个夜晚,凤离找上了萧北梦,主动坦露情愫。但是,凤轻霜提早一步找了萧北梦,告诉萧北梦,他和凤离不能走到一起,至少暂时不能走到一起。同时,萧北梦当时已经决定要去太安城寻找楚千蝶被谋害的线索。
故而,萧北梦没有给到凤离一个明确的答案。
“有么?”
凤离皱起了眉头,随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已经有十几年没去过祖龙山了,怎么可能会在那里问你问题,你是不是记错了?”
萧北梦目瞪口呆,若非凤离看起来一切正常,他真怀疑凤离是不是失忆了。
“我当然没记错,应该是你忘了。”
萧北梦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忘了,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说到这里,他伸手捏住了喉咙,夹着嗓子模仿凤离的声音,“萧北梦,…………。”
萧北梦刚一开腔,凤离便一脸娇羞地出声:“你不要说了。”
“看来,凤离教习还记得那晚的事情。”
萧北梦嘿嘿笑道:“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吧,凤离,我愿意拉着你的手,走遍天涯海角。”
凤离微微发红的脸上现出了浅笑,而后高抬粉颈,一脸骄傲地说道:“可惜,晚了。你的答案晚来了七年,本姑娘已经改变主意了。”
“晚了?”
萧北梦走近了凤离两步,几乎就要贴住了她,一脸邪魅笑容地说道:“你既然已经招惹上了我,可别想溜。莫说是七年,就是七十年、七百年,你也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凤离被萧北梦欺近到如此距离,明显有些心慌,但个性要强的她竭力忍住慌乱,硬着头皮没有后退,反而直勾勾地盯着萧北梦,“大言不惭!当年的拳头是没吃够么?若是没吃够,今晚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