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合围
事实上，当发现汉军包围自己的时候，武卫营的诸位将士非常镇定——他们早就预料到这里可能有汉军，只是不清楚对方的人数，看到对方人数明显超过己方且占据有利地形后，带队的校尉当机立断，指挥前队两曲兵马断后，后队两曲兵马回退开路，自己则带着大部分人保护曹演撤退。
在漫山遍野的杀喊声中，曹演攥着缰绳的手掌已被冷汗浸透。他望着两侧峭壁上突然竖起的蜀军大旗，忽然想起临行前叔父曹洪反复叮嘱，说蜀军狡诈，安定郡未必就是遥领蜀军官职的乱民山匪，前面折损的士兵也未必就是大意，此次来安定探查定然要稳妥为上。
他当时心中还笑话叔父年纪大了如此谨慎，一点也没有昔日护着武帝两次杀出重围的勇武，没想到今日便吃了这般大亏！
“莫要犹豫！冲出去！原地只能等死!”武卫营李姓校尉的吼声撕破死寂。训练有素的武卫营骑兵迅速结成锥形阵沿着来时路冲杀，曹演虽然心惊，却相信自己依然可以杀出去。
然后他就目睹了这些勇猛的武卫营骑兵是如何被蜀军的骑兵冲垮的。
那超长的木枪竟然比以前曹演出在战阵上见到的长槊还要可怕，大部分武卫营的士兵来不及反抗就被戳下马来，少部分武艺高强的骑兵迎着冲上去想要杀开一条路，但手中的马槊却根本沾不到对方的衣角，这些骑兵基本都是被两三根木枪同时戳下来的，并迅速步入之前同伴的后尘。
李校尉硬拉着曹演从撤退的队伍里出来，还有几个机灵的骑兵也一起护着他，同时还帮着曹演丢弃那显眼的铠甲，但是后路明显也被拦住了——尽管那些一开始打出旗号的蜀军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他们的杀喊声已经传来，还能在山间隐约看到对方的旗帜。
有些士兵慌不择路丢盔弃甲舍弃马匹想要往山上跑，不过李校尉表示这么做是找死，一旦舍弃马匹，就彻底沦为敌人的饵食了，他看了看蜀军的骑兵阵，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的骑兵用那样的长枪，定然转向不灵，我们下河！”
祖厉河虽然是条河，但是其实并不深，这一小撮人就这么让开大部队想要顺着河里来逃命，由于河床并不平整，再加上河水的影响，几个人的动作较慢，很快就引起了汉军的注意。
前方拿着长枪列阵冲锋的枪骑兵肯定是没法下水来抓他们的，不过迷当带领的弓骑兵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几个羌人拿起弓来指着曹演一行，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喝令他们投降。
不过李校尉不愧是校尉非但没投降，反而掏出弓来反手抢先射过去，正中中间的迷当，后者捂着胸口跌下马来，立即让周围的羌人大乱。
趁着这个机会，几人立刻继续逃命，还有羌人冲着他们放箭，不过因为这种做法是自发性的行为，因此有些稀稀拉拉，在付出两人落马的代价后，最后几人护着曹演杀出重围。
身后混杂着战马的悲鸣与将士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曹演回头张望了一下，觉得自己总算脱险了，不过几人不敢放松，依然继续向长安方向逃窜。
然后他们就迎面撞上来在谷口方向准备拦截漏网之鱼的杨烈。
杨烈本来以为不会碰到魏军——他也见识过姜维麾下的冲击骑兵和弓骑兵搭配起来是多么的强悍，加上又有阳群将军在前方设伏，他不认为区区一千魏军能抵挡这样的精锐——所以看到眼前的魏军的时候杨烈甚至还有点惊喜，随即大声喝到：
“大汉丞相有令，降者卸甲不杀！尔等还不快快下马！”
不过对方完全没有下马投降的意思，打头的那两名骑兵甚至丢掉了弓和箭囊（射空了），就这么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一副准备拼命的样子。
杨烈被对方的样子惊呆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确信自己身后的将士们没有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自己丢下跑路，然后他想了想，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怕自己耍诈，于是又大声喊道：
“不要害怕！大汉天兵优待俘虏！我当初也是魏军中垒营的司马，如今投奔天兵也不曾受到区别对待！”
结果喊完这句话，剩下几名魏军骑兵也把武器握紧摆出要拼命的样子来。
最后还是中间那名没什么盔甲的年轻人策马而出：“你既然曾经是以前中垒营的司马，为何要投奔蜀军！须知大魏对中军将士从来不薄！”
这个喊话让杨烈想起了张雄——后者已经在功德林干得有声有色了，甚至比他爹都威风一些，眼前的年轻人的样子跟当初的张雄差不多，不过张雄在得知普通士兵的遭遇后就迅速意识到魏军当前制度的隐患了，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知道了会如何。
他很想说说大汉这边的三餐制度，或者如何用宝贵的药物为伤兵治伤，又或者如何嘉奖那些为军队作出贡献的民夫，但是到了最后他觉得这些话对方很可能听不懂，于是他换了个更简单的说法：
“因为我现在在大汉这边当校尉！”
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曹演和李校尉以及其他几名魏军的困兽犹斗没有掀出什么浪花来。杨烈又在谷口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魏军，便开始整军与姜维汇合。
迷当虽然中了一箭，不过那一箭正好命中在皮甲的护心镜上，所以这位羌人酋长只是胸口疼了一下，没有生命危险，末了他还得意洋洋跟别人炫耀：
“幸好咱们跟着大汉混，你看魏军穷的连个破甲箭头都舍不得用，活该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