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部长听完,沉默了。他看看那台运行着简单程序的“meДВeДЬ”,又看看一脸“无能为力”的亚历山大,再瞥了一眼旁边“商业头脑发达”的卡里尔。
“他们的程序,是用一种叫c语言的东西写的!”
“c语言?”亚历山大眉头紧锁,“那是什么?一种新的汇编助记符?还是某种学院派的抽象模型?”
“都不是,是华国朋友弄出来的专门写程序的东西!”
“china的那个c嘛?”
“没关注过,你说是就是吧!”伊万部长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没注意到亚历山大眼底那份惊讶。
我的祖国啊……你们怎么能把这样的工具放出来!
如果这种语言真的能编写程序……
那它的价值不是跟联盟的最高机密——那个基于三进制理论总结出的“三值逻辑理论”一样了?
不对,难道是卢比扬卡的情报网真的挖到了祖国的前沿技术?
该死!该死!
亚历山大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科学家听到陌生名词时该有的困惑:“部长同志,这是…… 华国新提出的技术概念吗?我从未在任何学术资料或情报简报中见过。”
伊万部长没怀疑他的反应,毕竟联盟的技术期刊从未提及过这个名词。
是的,一向自傲的联盟就连我们“大小姐”的横空出世,都只在某一份报纸的犄角旮旯提了一嘴,至于这个以华国首字母命名的语言,更是不在他们关注的范围内。
伊万部长对亚历山大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带着一丝情报领先的优越感解释道:“不必困惑,亚历山大同志。别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联盟在IEc技术委员会的代表。
在大会预备阶段,高卢鸡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炫耀他们拿到的一些‘技术甜点’了。
华国人似乎提供了一套相当完整的‘c语言’参数说明,甚至还有一本被称为‘习题册’的入门指南。
虽然核心的编译器和深层设计理念还在黑箱里,但这个名字和它的基本框架,已经不是什么绝密了。”
亚历山大听到这里,心下稍安,原来部长的信息来源于IEc渠道,而非他最担心的那种情报泄露。
“亚历山大,你的聪明才智我是从不怀疑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有机会接触到这种c语言的核心架构和设计标准……以你的能力,有没有可能快速掌握它,为我们的‘熊’编写出真正能用的程序?”
伊万部长的身体前倾,带着几分期许问道。
“部长同志,一门成熟的编程语言及其编译环境、库函数,是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理解其设计思想、掌握其语法特性并熟练运用……
这需要一个系统学习和大量实践的过程,绝非接触一些标准文档就能立刻解决的。这需要时间。”
亚历山大本能的不愿意接受这个活,因为他觉得这是对自己认定的祖国的背叛。
伊万部长听了,嘴角抽动了一下,不耐烦的打断了亚历山大:
“时间?不成问题,我这就帮你把时间抢出来!”
“Бecплaтhыn cыp 6ывaeт тoльko в mышeлoвke.这世上的一切,终究都是一场交易。”
他的目光倏地转向如坐针毡的卡里尔:
“你不是一直吹嘘你和你的‘华国老朋友’关系匪浅吗?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去!想办法联系上他们!明确告知他们,作为IEc内部拥有投票权的评委,我可以在关键审议中,对他们的提案持‘建设性’态度。这次IEc大会,只要他们识相,我将在某些投票上给予一定的‘便利’!”
“而交换条件是——他们提供给高卢鸡的那套‘c语言’全部技术文档、编译器源码及相关工具,必须同步、立刻、无条件地给我们准备一份!
这不是请求,这是确保他们提案能够‘顺利航行’所必须缴纳的‘通行费’!明白了吗?”
“是!部长同志!我立刻去办!”卡里尔躬身领命,冷汗涔涔。
“世间运行的规律,从来清晰。”伊万部长看着卡里尔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的弧度:
“万物皆在流转与置换的漩涡之中,驱动一切的,无非是‘代价’与‘获取’的平衡艺术。”
“亚历山大,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
当卡里尔一脸为难,几乎是硬着头皮将伊万部长那堪称离谱的要求转达给我方相关人员时,他内心已然被悲观笼罩。
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在谈判桌上,直接要求对方把自家最先进的坦克设计图纸和生产线一并拱手相送,还要附赠全套教官!
这已经超出了技术交流的底线,简直是明火执仗的勒索。
“这下完了,”卡里尔在心中哀叹,仿佛已经看到与华国朋友之间那点脆弱的“友谊”小船,在这般狂风暴雨下即将倾覆,“这么过分的要求,他们怎么可能答应?以后这生意怕是彻底做到头了……”
看着自己的老熟人,呃,这样,我们可以先称呼这位为“李同志”。
卡里尔设想了对方各种愤怒、斥责甚至直接断绝联系的反应,每一幕都让他坐立难安。
李同志自打卡里尔进来开口后,就一直愁眉苦脸的捂着腮帮子,听着卡里尔说完要求没有立即回复。
只是对卡里尔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便转身快步走进了里间的通讯室,关上了门。
卡里尔独自在外间焦灼地等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之前在实验室神经紧绷,又在宴会上滴水未进,此刻他感到口干舌燥。
目光扫过旁边的桌子,看到上面放着一杯颜色深褐、尚有余温的液体,以为是咖啡,便也顾不得许多,端起来一饮而尽。
液体入口,他微微一怔。
咦?不是咖啡。
没有咖啡那种浓郁的焦苦味,反而有一种奇妙的、复合的香气,带着一种清苦的植物味道,但回味却异常甘甜,还有一种独特的草本芬芳。
要真要形容的话,感觉上有点像他之前尝过的白头鹰那边的“小黑水”。
“这难道是东方朋友的新式饮品?”卡里尔咂着嘴,仔细回味,越品越觉得这味道很特别,似乎有种清凉感,缓解了他的口干舌燥。
他甚至在内心盘算起来:“就算这次谈判崩了,以后说不定也没机会见了,但走之前,怎么也得想办法从他们这儿弄几包这种神奇的饮料回去尝尝……”
正当他沉浸在饮品的余味和纷乱的思绪中时,里间的门开了。
李同志走了出来,脸色似乎比进去时更差了一些,不仅依旧眉头紧锁,那只手也依然时不时地捂着同一边的脸颊,甚至腮帮子看起来都有些微肿。
他走到卡里尔面前,将一份还能摸到一丝温热的文件,递到了卡里尔手中。文件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标题,只有一串编号。
李同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鼻音,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让他有些不适。
于是李同志尽可能简短地说道:
“喏,卡里尔同志,你要的东西……都在上面了。拿回去交给你的部长吧。”
卡里尔愣住了,下意识地接过那份沉甸甸、热乎乎的文件。
就……就这么给了?
卡里尔揣起文件就跳。
嗯,不是错字,真就是跳的。
卡里尔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了……
李同志从窗口看向一瘸一拐仍然跑的飞快的卡里尔不禁感叹:这毛子的体格就是好啊……这都没摔死!
嗯?
老子的板蓝根冲剂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