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黛儿在给布丽姬特准备晚餐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布丽姬特听到声音之后手忙脚乱的将她移动到了床上,但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之后依旧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第二天,黛儿一如既往的醒来之后,布丽姬特却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跟以前的自己相似的光芒。
那是在自己刚刚成为魔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她偶尔会看见自己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个“7”的标记。
这也是多亏了她经常照镜子,不然还不会那么快就发觉......
所以当布丽姬特看见黛儿眼眸中那跟自己相似,一闪而过的符号之后,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惊讶。
自己随手捡回来的邋遢少女如今不仅艳丽可人,甚至还成为了跟自己一样的魔女......
听到这里的陈狮心想怎么自己就遇不到那么好的事情呢?
诶不对,好像克黎榭就是被自己围追堵截给弄回来的,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魔女,但她的身份跟天赋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布丽姬特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当时我的心情很复杂,黛儿已经陪伴了我十年了,在我精心教导之下,她甚至可以算得上我的半个女儿......”
她心中既有激动又有担忧,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半路出家掌管了魔女之塔的魔女。
时至今日她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自己,这个恩赐又是谁赋予给自己的,她也是一头雾水。
可想到自己初初成为魔女时的那种无助,布丽姬特就下定决心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出现在黛儿的身上了。
因此,她那段时间专门抽出空来,没有研究魔法,反而是在跟黛儿一起商量跟训练,争取快点适应魔女的身份。
不然要是跟她一样,被魔女之塔强制囚禁几十年,那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布丽姬特也有自己小小的私心,以前还会担心黛儿不能陪自己走很久。
但现在的话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她照了照镜子,自己的容貌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虽然不清楚上一个魔女是怎么死亡的,但看来自己还有段时间好活。
“布丽姬特大人......?”黛儿坐在柔软的床上,背部靠着松软的枕头,看她正在发呆,便有此一问。
“诶?你感觉还好吧?”布丽姬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这段时间两人的角色好像反了过来,以往都是黛儿照顾布丽姬特的。
但现在破天荒的,布丽姬特居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研究跟魔法的练习,来到了黛儿的床边照顾黛儿。
“布丽姬特大人,您不需要这样的......”黛儿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晕过去,那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应该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不用您费如此心思......”
“不是小毛病,根据我们魔女的说法,你这是被降下恩赐了。”
一代帽子先生的声音更加刺耳,但对于当时的布丽姬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沟通工具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黛儿的礼物,是她的一片心意,那她就要戴着。
“恩赐?”黛儿回想起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看见梦境中有好多星星,但最闪亮的只有一颗闪着黑芒,仿佛要将周围所有星星的光芒都吞噬的星辰。
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根据直觉,就这样一手抓在了那颗散发着黑芒的星星之上,好像在试图将它抓下来一般......
但黛儿摊开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中空无一物,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床上了。
布丽姬特稍微给黛儿介绍了一下,然后才听闻黛儿居然抓住了一颗散发着黑芒的星辰?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那你能大概得知,你的恩赐是什么吗?就好比我,我的恩赐是咒言,所以我并不能随意的开口说话......”
事实上,布丽姬特得知自己的恩赐是咒言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因此这次就算有布丽姬特的引导,她也依旧无法知道自己的恩赐是什么。
不过神明显然不打算放过那么好玩的玩具,因此她的“背叛”其实早有预示了......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黛儿已经完全恢复了,而布丽姬特也回归到了正常的研究当中。
对她来说黛儿成为了魔女其实也能算是好事,只不过以后就不能跟使唤女仆一样使唤对方了,令她多少觉得有点可惜。
这段时间两人此前的主仆关系也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布丽姬特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培养出来的魔女。
而黛儿的行为却在某个时间节点后变得很奇怪......
有时候她会将自己刚刚冲泡好的锡兰红茶倒入水槽之中,有时还会将下午茶的松软点心换成黑麦面包那种硬度跟石头差不多的东西......
处理家务的时候偶尔也会弄得一团糟,犯下的错误也越来越多,但本人却没有相应的记忆。
布丽姬特一开始还以为是黛儿的身体不舒服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后来她发现了,黛儿好像双重人格一样每次失败的时候另一个她都是不知情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双重人格为什么会在恩赐降下的时候显现?明明之前十年都没有这回事才对......
又或者这其实并不是双重人格?而是因为恩赐所衍生的某种东西?
在布丽姬特思考的时候对策的时候,她却忽然察觉到了另一座魔女之塔的气息,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飞来。
本以为是掌管魔女之塔的其他魔女前来拜访,但没想到并不是如此。
跟自己之前的情况相差无几,那是无主的魔女之塔。
之前就是因为某位魔女的忽然死去,才会让黛儿有机会继承魔女的位置。
而这个世界上魔女也有不少,但能够引来魔女之塔主动依附跟选择的魔女只有七位。
布丽姬特在看见黛儿眼眸中的符号时就已经隐隐有这样的预想了,没想到这天居然来的那么快。
“恭喜你了,黛儿。”
“您言重了,布丽姬特大人,我永远都是您的侍女。”
直到目前为止,黛儿基本上都还算正常,如果忽略掉她那些迷惑的操作的话,布丽姬特也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就过去了。
但令人忧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得到了魔女之塔的这两个月之中,黛儿身为女仆的能力在不断减弱甚至消退。
原本能够轻轻松松就做好的事情现在忽然间变得手生了。
以前布丽姬特手把手教她如何将锡兰红茶泡得好喝的技巧,如今也全都忘光光了。
望着圆桌上又涩又浓的锡兰红茶,还有旁边甜点塔上那再次出现的黑麦面包,布丽姬特叹了口气。
这一切想必都是恩赐的锅,只是不知道黛儿的恩赐到底是什么,才会让原本好端端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黛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对不起,布丽姬特大人......”
黛儿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或许很奇怪,但她现在的脑子也是一团浆糊......
布丽姬特没有勉强黛儿,她尽心尽力照顾了自己十年,现在初初接触到恩赐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
现在就要看她得到的是什么恩赐了,希望不要跟自己的咒言一样那么鸡肋吧......
黛儿在布丽姬特的目送中回到了房间,自从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闪烁的黑色星辰开始,整个世界就完全变了模样。
“我一定会做的更好的!”
这般给自己打气之后的黛儿换下了服装,按照布里特的话语躺在了床上,随后缓缓进入了梦乡......
只不过,今夜注定会让她迷乱的心更加混乱。
黛儿感觉自己置身朦胧星空之中,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游荡,像是蛊惑又像是建言:
“你真的能接受吗?你那扭曲又固执的爱。”
“你真的甘心吗?被她这样使唤一辈子。”
“你真的不打算反抗这个世界吗?偏安一隅的魔女,回忆起你的使命吧,吾赋予你的,可是截然不同的恩赐......”
黛儿警惕的看向四周,却依旧看不见任何人。
“你是谁?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给我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躲藏哦,我一直都在这里。”
朦胧的空间中,黛儿的身后跳出来了一个跟自己一般无二的身影,同样的金色长发,标准秀美的容貌......
但那却是十年前的自己!
“你......你是!”
“怎么?我的样子很奇怪吗?我就是十年前的你啊!”
仿佛跨越了时间,黛儿居然跟十年前的“黛儿”对上话了。
“你不相信?要不要我将你心底的秘密一一抖露出来呢?”
“黛儿”似是怕黛儿不相信,自顾自的说起了她的事迹:“其实在你撞到布丽姬特的那个瞬间,你就不由自主的迷上了她,对吧?”
“你......!”
“在她朝你伸出手的时候,你甚至想放下手中的松软面包回握,但你不确定会不会被接受,所以才选择了逃避。”
“别说了......那不是我!”
“十年的时间,贴身照顾,你对她的感情早就根深蒂固了,但碍于她的研究跟自己出身的卑微,你在逃避对吗?”
“够了!”
黛儿现在完全相信对方了,那绝对就是十年前的自己!
她的内心被一览无遗,心中掩藏的小秘密被剖析,任谁都会觉得无地自容。
是又怎么样?她喜欢布丽姬特的容貌,对她抱有好感,她承认!
她跟那些满嘴谎言的家伙不一样,朝邋里邋遢的自己伸出了手,给自己洗澡,虽然不说话但嘴角总是挂着笑意......
就算再忙也好,每晚都会温柔的教导自己识文辩字,教自己关于魔法的任何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数的瞬间在黛儿的脑海中浮现,那是她们相处的时光,是“倾慕”跟“依恋”诞生的瞬间!
明明是很幸福的场景,但黛儿却哭了出来,而“黛儿”却笑得愈发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