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翠凤瞪一眼儿子，“再说了，你媳妇也是眼皮子浅，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及！当初你被安排工作了，我就说等等再结婚，你非得娶她！话说回来了，家里就一层房，你爸我们俩有三个儿子，咋着也不能现在就给她吧？给她？ 那我们住哪里去？难道我自己老了老了，再赁房住？”
想到赁房子，钱翠凤的恨不得毁天灭地的，紧接着对儿子一顿抢白，杜文成就没话说了，但是他也不想就此沉默下去，不然媳妇不回来啊！
“妈，你不能这么说，既然老二老三都在外面说媳妇了，难道还回来村里跟我们争房子？既然不回来住，只有你跟我爸住，就是把房子过户给我媳妇，又能咋的？”
杜文成脱口而出的话，让钱翠凤傻了眼，嘴巴张着，都能塞鸡蛋进去了！
“啥？啊？你、你、你媳妇真让现在就过户给她？文成，你啥意思？”
“我，我？我不答应，她就说不过了！”
杜文成的懦弱钱翠凤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你就没想过我跟你爸住哪里去？回头老二老三礼拜天回家了，去哪里？我不是只生养你一个吧？”
“你跟我爸住啊？就是先过给她，也没说不让你们住！”
听到儿子还在分辩，钱翠凤气的哇哇大喊，她好久没这么委屈了。
“杜文成啊，杜文成，我算白养你了，你这个白眼狼！娶了媳妇没了娘的玩意啊。我白心疼你啊！你娶媳妇，啥不是给的最好的？彩礼是不是咱们跟前最多的？就你媳妇？一个农村的，都没工作，哪里配的上你？还有啊，你都没想过我跟你爸啊，你居然还跟你媳妇一块儿算计我们俩啊？”
“老天爷啊，我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钱翠凤的哭诉，让杜文成很反感。
“妈，你这日子还没法过？我才是没法过了呢？我媳妇说了，要是不给她过户、将来这个房子的补偿款不给她，就不跟我过了！”
好家伙，钱翠凤一听，要气疯了。
要不是打不动儿子，估计钱翠凤得拿棍子了！
可现实是，她只对二儿子动心眼、动手，跟老大是舍不得，跟老三那是心肝，更舍不得！
“天啦，天啦，没法活啦！我干脆死了算了。”
这一次，钱翠凤是真的真的伤心了，想想自己年纪轻轻的跟杜薛涛这个棒槌结了婚，生了杜文成，那时候心里满怀期待过好日子，对爷俩那也是呵护有加。
谁成想当年被公婆轰出去，租房过自己的日子！
那时候觉得儿子身板不好，连个鸡蛋自己都舍不得吃，可是如今，儿子跟外人一起算计自己呕心沥血盖好的房子！
老二也是，一个冷血动物，每次都是看着她们两口子打架，一声不吭的那种！
只有老三，只有老三，跟自己一心，知道心疼自己。
自己这半辈子了，就落这么个下场？
钱翠凤也不喊了，只是哇哇的哭。
杜文成就冷冷的看着钱翠凤又哭又闹，心里一点涟漪都没有了！
他如今明白为何老二总是冷眼旁观的看着父母吵架、动手了！
钱翠凤看到老大没有动容的看着自己，立刻就不哭了，然后突然就下了个决心，带着点恶狠狠的语气下了通牒。
“杜文成我告诉你，房子将来会给你们俩，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给你们。你要是跟你媳妇一起闹腾，那好，这个房子一半是你的，就是你们两口子住那一半！剩下这一半，将来等我跟你爸没了，留给老二和老三分！”
钱翠凤睁着眼睛，对着儿子吼。
“妈，你说话不算话，没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再说了，当年是谁立马跟时的让我回来相亲的？谁让我订亲的？你满意的不得了，我不在家你都让春妮过来吃饭，是谁这么办的？”
杜文成看着钱翠凤痴呆的看着自己，又继续，“哦，等我们有感情了，我想娶她了，你来给我说，她没工作、到时候你安排正式工，先别结婚吧？是你吧？我们俩结婚了，当时问你房子的时候，你说老二老三都不要，将来就给我们！是你说的吧？将来给和现在给，有啥区别吗？”
杜文成高一句低一句的话，让钱翠凤心里哇凉哇凉的。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就这么想跟你媳妇一起，往死里逼我？”
钱翠凤没了眼泪，低声的问儿子。
“我逼你？我没有！你要是答应赶紧过户给我媳妇，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你整这一堆，将来还不是得给我？拖着有意思吗？”
钱翠凤看着儿子铁了心要房子、还要赶紧过户给媳妇，就啥也不想说了。
“你走吧，回你们屋吧。就是过户给你，我也得跟你爸、你俩弟弟说的，你走吧。”
杜文成哼一声，起来了，然后还补了一句：“老二那边儿，估计事儿不大，我晌午就去他那边了，他还给我从食堂买的饭！”
钱翠凤摆摆手，一声不吭，真是没意思透了。
养儿子，为了什么？
钱翠凤摇摇头，靠着窗台，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杜文成走了，踢里踏拉的脚步声、叮当的关门声，以及故意咳嗽的声音，钱翠凤都没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视都没节目了，变成了唰拉拉的雪花，钱翠凤才扭一扭僵硬的身躯，下炕，穿鞋，把箱子和柜子都锁好，再把屋门锁上，出去了。
杜文成没睡着，听着母亲的动静，想着不会有啥事儿，也就一直躺着。
钱翠凤出了前面的院门，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可惜啥都没等着！
旁边的邻居家的灯黑了，估计早就睡了。
风不大了，但是很冷，飕飕的冷空气包围着一切。
不远处，有猫头鹰偶尔啾啾啾的叫几声。
钱翠凤站了一会儿，抬腿就往南面走，走到钱奕深家后门的时候，想都没想的，就开始敲门。
一次没开，再一次，第三次！
第四次的时候，门开了，“哪呀？大半夜不睡觉还串门啊？”
钱奕深披着棉袄，里面是有窟窿的秋裤、秋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