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站在东宫密室中,手中那封由司马徽递来的羊皮信已被翻阅多遍。每一行文字仿佛都带着火药味,不仅写明了所谓“侯景”的来历,还简要勾勒出他在北地的布局:操控突厥、借力契丹、联络高昌、甚至妄图从漠北南下,截断大唐与西域的丝路。
“这哪是第八个穿越者,分明是第二个李安仁。”赵云飞将信折好,一边自语,一边把信放进了自己胸口最内侧的暗袋里。
裴寂站在一旁,见他神色古怪,不禁问道:“赵将军,这司马徽……到底是什么人?那信里写了什么?”
赵云飞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一个疯子给另一个疯子写的情书,信的内容就别看了,你看了睡不着。”
裴寂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出口。他跟着赵云飞久了,知道这位将军说笑归说笑,但真遇上棘手事,总不会轻忽。只是这密室外头,风声正紧,李世民刚抵洛阳城下,太子之争未明,大唐内乱一触即发,实非闲聊时候。
“将军,王世充那边如何处置?”裴寂试探着问。
“放。”赵云飞面沉似水,口中吐出的这一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裴寂耳边炸响。
裴寂惊愕地看着赵云飞,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赵云飞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世充不是咱们要杀的目标,他得活着,活着才能当人挡箭牌。”赵云飞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他刚才可是要逼宫……”裴寂还想争辩,却被赵云飞挥手打断。
“我若杀了他,李密便可顺势大义讨逆,反成仁义之师。”赵云飞一边系好佩剑,一边向外走去,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要让李密骑虎难下,让王世充自己作死,而不是替他收尾。”赵云飞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裴寂站在原地,一时间只觉得心服口服。他看着赵云飞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将军高明啊!”
然而,赵云飞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别急着夸我。”
裴寂快步跟上去,追问道:“接下来这盘棋,咱们得请位高手入局了。”
“谁?”裴寂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云飞的脸色突然一肃,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前方,仿佛能穿透那无尽的黑暗。
“李世民。”赵云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这个名字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这位在史书上被描述得又狠又稳的“秦王殿下”,此时尚未大权在握,但赵云飞深知,未来这位将以玄武门一战,打下唐初基业。
他是赵云飞最不能放任不管的一人,也是——必须借重的一把利刃。
第二日清晨,洛阳南城门外。
赵云飞身着轻甲,立于城楼之巅,远处旌旗猎猎,李世民的先锋军已经临近。赵云飞眯着眼,看着那飘扬的“秦”字大纛,神情中多了几分考量。
身边的裴寂低声说:“李世民来势汹汹,似乎并不打算进宫朝拜,而是先入驻东都兵营。”
“他不是来朝拜的,是来控局的。”赵云飞看着那整齐军列,目光未曾挪动,“你去通报,就说赵云飞恭候秦王殿下于东宫叙话,且备茶三盏,酒一壶。”
裴寂一愣:“三盏茶,一壶酒?”
“茶为清心,酒为试胆。”
“……将军又有妙计?”
赵云飞淡淡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胆。”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果然如约而至。他身穿银甲,腰悬宝剑,眉眼锐利如刀,整个人风姿峥嵘,果然名不虚传。
“赵将军。”李世民走进东宫正殿,微微一笑,“末将久仰大名。”
“秦王殿下言重。”赵云飞拱手,“久闻殿下文成武德,雄才大略,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两人寒暄片刻,坐定,三盏清茶依序奉上。赵云飞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
“殿下来东都,所为何事?”
李世民放下茶盏,淡然道:“太子薨逝,天子年迈,东都朝政动荡。臣受太上皇旨意,前来整顿六军,肃清朝纲。”
赵云飞嘴角轻挑:“肃清朝纲,这话说得倒是中听。不过殿下别忘了,这东都,还有一个尚未退位的杨侑陛下。”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陛下年幼,国家多难,恐难当大任。若能得志士扶助,或可稳局。”
“殿下这是……暗指自己?”
李世民不语,只是抬手拿起那壶酒,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赵云飞见他不惧,忽然笑了:“好胆色。我问你,若有朝一日,你得拥天下,登大宝之位,可愿信我赵某一言?”
李世民挑眉:“何言?”
“天下安稳,不在于龙椅坐谁,而在于百姓是否能吃得饱、穿得暖。你若真能做到,我赵云飞,愿为你效命。”
这番话说得直白,李世民却并未愠怒,反倒认真地盯着赵云飞,半晌,才缓缓道:“你似乎……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赵云飞心中一凛,却依旧云淡风轻:“我不过是一个看得远一些的将军。”
李世民轻叹:“那你可知,看得越远,越容易被人当成异类。”
“没错。”赵云飞站起身,“但异类也能改天换地。殿下,若你有一日反目,记住今日我言,我赵云飞,不怕与你对弈。”
李世民也站了起来,与他对视,二人神色肃然,仿若两个未来的霸主,提前掀开了命运的棋盘。
当天夜里,赵云飞在府中独自翻阅司马徽留下的“侯景”信件,发现其内容不止涉及突厥动向,还有对长安内部官僚体系的分析——更令人不安的是,信中提及,朝中有“高位者”与侯景暗通款曲。
这一夜,赵云飞未曾入眠。
次日清晨,他令裴寂秘密出城,前往长安,传一封信,信中内容只有十六个字:
“北地有狼,长安有狐,小心中宫,防其取主。”
与此同时,司马徽在东宫牢中忽然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张纸条:
“真正的猎人,从不等猎物先开口。”
赵云飞看着那张纸条,心中竟升起一丝不安。他隐隐觉得,这一盘棋,不只洛阳、长安和突厥,或许背后还有更深的黑手,在更远处轻拨棋子。
他忽然想起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
“不入中原者,不可见真局。”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眼神冷冽如刀:“侯景,是吧?那就来看看,咱俩谁先下出杀招。”
但就在这时,东宫门外,一骑飞马而来,急报一句:
“将军,大事不好,太子杨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