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是教主
“沈兄请说。”
“昨天夜间我同吴贤弟所说的话,千万不可随便对他人露了口风,这个要切记。”
“沈兄,我想问一下,那些用盐腌制的人,可真是粮食?”
“贤弟,此事倒并不完全是谎言。不瞒贤弟说,这主意还是我出的。”
“你?出主意吃人?”
“贤弟何必惊讶,史上食人之事并不少见,易子而食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听说你从东面过来,一定见识了如今的灾荒,实际上在某些地方,早就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吴少不由想起一路走来所看到的凄惨景象。
“贤弟,百姓水深火热,可你并知道么,县里的老爷、员外们仍是大鱼大肉,不肯开仓放粮赈灾,哪管百姓死活,这是为何?望吴贤弟多多思量我所说过的话,人生在世,逝者如斯,当作大丈夫,拯民于水火,万不可辜负了上天的厚爱。”
吴少听了此话,胸口中不由地生出一股豪气,他刚想说些什么,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人止住话头,向远处看去,只见远处奔来几十骑,马上之人盔甲鲜明,正是蒙古骑兵。
沈剑客皱眉道:“我们暂且避一避吧,看样子只是路过,并非冲着莲花洛而来。”
吴少却一抱拳匆匆道:“沈大哥,你昨夜和今天所说,我虽然一时还不理解,但我也知道沈兄所谋之事才是大侠所为,我还缺点东西,要向他们借上一借,就此别过!”
说罢,吴少大步出了山谷,来到路边,正挡在那马的必经之路,沈剑客来不及阻拦,只好躲在远处焦急观瞧。
几十骑的马队,只有十几个人,十几骑的后边,分别拴着一匹马。此时的吴少并不知道,他面前的的这十几骑,正是蒙古军队中最精锐的野战军。原来蒙古最擅长闪击,最精锐的军队里兵士都是一人双马,在野战奔袭中一匹马累了,便换乘另一匹,以保持速度。
十几骑战马走得不急不促,马上之人早看见山谷中转出一个人,正挡在前进的路上,前面一人一见,竟一催战马,忽然加速向吴少奔去,嘴中还骂了一句:“南奴找死!”
吴少心中暗暗点头:看这些元兵的作派,的确如沈剑客所言,根本没将吴少的小命放在眼里,非但不减速,还加快撞将上来,嘴上更上咒骂不停。
眼见得那军士驱马冲了过来,吴少向边上一闪,让过马头,随手一拂,便将这名军士拴在身后的马缰掐断,他纵身一跃,跃上马背。
“本少缺少脚力,借你的马一用!”吴少丢下这么一句话,驱马便走。
那十几个军士一看,不禁愣了,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相互看了一眼,均觉不可思议:大白天竟有人敢抢军马,此事简直闻所未闻。
“好大胆的南奴!”仅仅一停之后,这些军士终于明白过来,策马便追。
吴少自小在村子里骑过驴子,坐下马虽然跑得比驴子快多了,但还不至于将他摔下来,但要论骑术,却哪里比得上元军骑士?跑不多远,已被元兵渐渐追上,有军士边跑边弯弓搭箭,嗖嗖几声,向吴少射去。
吴少听得破空之声袭来,也不管它,只将真气护住身体,继续奔驰,起初还听得见箭鸣不断,到后边越来越稀少,跑出一段路之后,再也听不到弓弦响声,回头一瞅,见后边早已无人追赶。
“大约是方才出其不意,得了先手,他们追赶不及放弃了。”吴少心里想着,放下心来,信马由缰,慢慢循路前行。
其实吴少并不知道,那些军士倘若要追上甚至超过他,极是容易,元军纵横天下凭得就是弓马娴熟,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仅骑过几次驴子的汉人?只是当那些军士看到射出去的弓箭到吴少身前便纷纷落地,心中先是惊异随即便害怕起来,渐渐放缓了追赶,为首的军士长倒也算有些见识,知道抢马的人不同常人,倘若真要追上,也难以将马夺回来,他将手一挥,众人干脆停了下来,不再追赶,商议着如何上报军马丢失之事。
吴少走了,却没有料到他临时起意的抢马行为,给莲花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管辖莲花落的官府听闻有强盗敢骚扰元军,还惊走了马匹,立即紧急行动起来,派出所有人手,大张声势地开进莲花洛,誓要剿灭强人。但折腾了几天,除了烧毁了几间山间的房子,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只好收兵回府。
吴少抢马的一幕,自然被沈剑客瞧在眼里,他回去向钻天狸几人一说,那几位山大王吓了一跳:这个少年,胆子真够肥的,元军也敢招惹?同时又对吴少佩服不已,能从元兵手里抢夺战马,又能从容离去,这份本事真是闻所未闻。
大家正在感慨时,房算盘却道出了一个危险:抢夺军马,官府必然有所行动,还是需早早做些准备。
众人点头称是,随后立即忙碌起来,先是派出暗哨,打听官府动向,接着坚壁清野,随时准备转移,做这一切他们驾轻就熟,并不慌忙。
没过多久,果然来了官兵,莲花落的山谷如同迷宫,官兵们在山里转了几圈,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便收兵回去了,莲花落众人并无损失。
又过了三五天,莲花洛几位首领正在另一处据点闲谈,忽然有人来报,说黄道宗的两位教主驾到。
钻天狸等人急忙安排,恭敬将两位教主迎进聚义大厅。钻天狸等人此前只见过那位矮胖教主,没想到这次又来了一位教主,而且新来这位还是位女教主,可惜那女教主轻纱遮面,看不见容貌,也并不多说话,显得高冷莫测。
两位教主是专为莲山洛众人加入黄道宗而来,因为此前早已谈好,这次商谈也颇为顺利,很快敲定了加入宗门的时间、地点。
说罢正事,那位矮胖教主便问起前不久官兵进入莲花落的事:“听说前日官府大队兵马进山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钻天狸等人便将因一位姓吴的少年抢马而起的事诉说一遍。
那矮胖教主“哦”了一声,沉思起来,一时并未说话。
旁边那一直不愿开口的女教主却开口道:“姓吴的少年?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少年姓吴,是沈剑客与少年剑客闲谈时偶然知道的,至于如何结识的这少年,钻天狸不得不将如何与那少年相遇的情形说了一遍,他尚未说完,却见那女教主身子颤抖起来,失声问道:“那人是因为黄木令才放过你们?他怎生地模样?”
钻天狸不知为何这位女教主如此激动,便把那少年相貌描述一遍,他方一说完,那女教主起身便走。
“你要去哪里?”那矮胖教主道。
“是他!我要去寻他!”
矮胖教主道:“他们所说这人明明是剑客,怎么会是吴小子?吴小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孩子罢了,又如何成为剑客?再说了,就算是他,你又向哪里寻找?”
可他的话虽然说出来,那女教主早已不见了踪影。
矮胖教主一看,气得脸色发青,半天没说话。
房算盘还算聪明,小心问道:“难道那少年与教主大人是旧识?”
矮胖教主叹口气道:“据你所说的那少年的样子,可有点像我们黄道宗一个旧人。”
“教主想必是认错人了,我们前几日所见的那年青人,穷困潦倒,怎么也不像是正经人士。”
矮胖教主嘿嘿冷笑:“穷困潦倒?倘若真是那人,你等可算是瞎了狗眼,他即使算不上富甲天下,也称得起身家百万,而且他还是本教最年轻的教主——布衣教主!”
身家百万?最年轻的教主?!钻天狸等人吃惊地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