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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外嘀嘀咕咕地说金丝雀不在,还神情不自然地看了自己一眼,陈东方立刻警觉起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汤姆、约翰两人和陈东方等人在会议室坐下后,汤姆敏锐地察觉到会外语的金丝雀不在场,而陈东方和柳姐又不会外语,全场能与他们顺畅交流的只有蓝兰一人。

约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身子微微前倾,脸上挂着看似诚恳的笑容,对着陈东方道,“陈先生,我的公文包落在你车上了,麻烦你帮我拿上来吧。”

陈东方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约翰言语间微妙的闪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分明是个拙劣的借口,意图将自己悄然支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内心却如鼓点般急促地盘算着对策。

他缓缓站起身,经过柳姐身边的时候,他轻轻按了一下柳姐的肩膀。柳姐转过头来看着陈东方,他们俩在一起时间久了,只通过一些肢体和表情语言,就可以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柳姐注意到了陈东方眼神中的警告,仿佛在说:“小心为上。”柳姐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

陈东方转身离开房间,他的步伐显得从容不迫,但内心的紧张与警惕却如同紧绷的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数。一跨出门槛,他便迅速闪身至一旁,手指灵巧地在手机屏幕上跳跃,拨通了黄毛的号码。

“黄毛,你现在人在哪儿?!”

电话那头,黄毛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东方哥,我就在楼下候着呢,随时听候差遣!”

陈东方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迅速移动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那里恰好能俯瞰到楼下的情况。他探出头去,视野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黄毛,那头标志性的黄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正抬头向上仰望着,见到陈东方的身影,立刻兴奋地挥起了手。

“我车里有个黑色的公文包,你立刻去拿来,动作要快!”话音未落,一串钥匙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黄毛摊开的手掌中。

黄毛接住钥匙,随之转身跑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而陈东方扔完钥匙,立刻走到会议室门口,这里约翰的声音传了出来。

“蓝小姐,我瞧着你们服装厂实力不凡,干嘛非得通过陈先生这个‘二道贩子’呢?要是咱们直接合作,双方都能把利润最大化,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东方从门缝里看到,约翰说这话时,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着精明算计,似乎已经看到了撇开陈东方后能获取的巨大利益。

蓝兰听了,原本带着礼貌微笑的脸瞬间僵住,笑容渐渐消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满是犹豫。

“约翰先生,您用二道贩子这个词不太恰当,在中国人的字典里,这是个贬义词。”蓝兰提醒道,“另外,柳经理是陈东方的助手,您当着她的面贬低陈东方,这不合适。”

约翰哈哈笑了起来,“没关系,柳经理她听不懂外语,现在陈东方又不在,即使他在,他一样听不明白。”约翰接着逼问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们直接合作?”

蓝兰有些犹豫了,一方面,汤姆抛出的直接合作方案,确实有着不小的诱惑,若真能成功,服装厂或许能获得更多收益;可另一方面,陈东方一直以来对她多有帮助,且双方已经建立了合作关系,就这样轻易撇开他,蓝兰实在于心不忍。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着。

而陈东方,表面上不动声色,可紧攥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他听到汤姆那句“二道贩子”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原本和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暗中观察着蓝兰的反应,心想这个汤姆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支开他挖墙脚。

蓝兰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神色认真地看着汤姆,坚定地说道:“汤姆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提议,但陈先生一直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不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而且,我与陈东方先生有很深厚的交情,我不能因为这个,而损害了我们的友谊.......”

汤姆见蓝兰态度坚决,却并不气馁,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蓝小姐,您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您重情重义,可商场如战场,利益才是关键。我给您透露个实底儿,要是咱们直接合作,我能给出比现在高出 20%的采购价格,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您再好好考虑考虑。”

蓝兰依旧加以拒绝,“汤姆先生,和您说实话,如果我答应了您,那就属于中国人讲的见利忘义,所有人都会瞧不起我的!”

“呵呵呵......”汤姆笑了起来,“蓝小姐,你们表面讲什么光明正大,其实背后,不也经常搞相互之间恶意竞争么?就像这位陈先生,他在广交会上,从那位赵副总手里夺取了订单......”

蓝兰郑重地说道,“那是你们和他之间的事......汤姆先生,和您说实话,这公司并不属于我自己的,我也只是给人打工而已......”

汤姆似乎听出了蓝兰的话外之音,“那很简单嘛!蓝小姐,在和陈东方公司合作完毕后,如果你能以比这个还低的价格供货,我建议你个人成立一个贸易公司,来和我们合作,只要货源稳定,我们的订单很多的......”

见蓝兰似乎有所触动,汤姆加了一把火,“蓝小姐,你们满口诚信为本,但我和你的许多同胞打过交道,他们最喜欢窝里斗了!只要能得到利益,做什么都可以!可以出卖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意伙伴,甚至不惜牺牲行业利益,以至于国家的利益......”

“蓝小姐,我来广交会之前,先去越南考察了一圈,我看到你们国家的摩托车企业,已经抛弃了进入越南市场前的价格同盟协议,正在越南恶性竞争,大肆自相残杀,说是自杀也不为过......”

陈东方听到这里,心中窝着一股火,他恨不得立刻闯进去打断汤姆的话。不过当听到越南摩托车恶性竞争时,陈东方也承认,汤姆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因为这件事,他听徐美凤简单讲过几句。

90年代初期的时候,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快速发展,但汽车普及率低,摩托车成为主要的交通工具。这个市场被日系品牌(本田、雅马哈等)垄断,摩托车价格高达 1500-2000美元\/辆,而当地普通居民购买力只有 100-200美元。

1996年起,一批中国摩托车企业凭借低价策略迅速进入越南市场,他们的摩托车只有700美元到800美元,部分低端车型甚至降到 500美元以下,只有日系车的 1\/3到 1\/4,迅速吸引大量消费者。很快,中国摩托车占据了东南亚 80%以上市场份额,日系品牌被挤压至不足 20%,越南甚至只剩下 5%。

但很快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摩托车企业进入,大家开始了窝里斗,纷纷推翻了原来约定的最低价格,恶性竞争无处不在,为争夺订单,纷纷打起了价格战,你敢降五十,我就敢降一百,越南市场上的摩托车,1997年降到了600美元\/辆;很快又降到了 300美元\/辆......

汤姆滔滔不绝地说道,“蓝小姐,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贵国摩托车在越南的价格将很快跌破200美元\/辆,按这个标准估算,企业利润仅剩 20-30元人民币\/辆,甚至低于废铁价格。”

“你看,摩托车行业都有如此激烈的竞争,你们服装行业怎么能置身事外呢?你们的价格还应该再下调......”

蓝兰挣扎着反驳道,“汤姆先生,我们供给陈东方的货物,价格已经很低了,再降下去,就接近成本价......”

汤姆笑呵呵地道,“所以,我要求与你直接交易,而你,要把供货价格下调,这样,被陈东方吃掉的那块利益,你我共同吃下。蓝小姐,咱们闲聊时,您说过,您的男朋友,也是做外贸生意的,也与服装有关,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约翰也强调道,“蓝小姐,如果您觉得于心不安,我们可以与陈东方履行第一笔订单,之后的订单,则由咱们之间来合作,这样您对陈东方也有所交代了。”

陈东方看到,蓝兰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是头疼......而是在借机思考,是否答应汤姆的条件。

毕竟,如果这单生意落在哈大海手里,那和落在自己手里没什么区别......

此时,选择亲情还是选择友情,选择恋人还是选择自己的姐妹朋友,对蓝兰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陈东方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恰好黄毛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把汤姆的公文包递给了他。

陈东方已经明白,今天汤姆是有备而来,他故意把包落在车上,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支开他。只要蓝兰点头同意,他们事后就可以甩开自己,单独交流。

现在,趁着蓝兰还没有被说动,必须打断汤姆的想法!

这时,柳姐也注意到双方不对劲,因为自陈东方走后,蓝兰一句也没有翻译给自己听,而且神色极其不自然!

柳姐几次往门口看去,这时陈东方刚推开门,柳姐眼见他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她装着外出上厕所,把嘴附在陈东方耳边低低说道。

“你可回来了,今天有些不对劲!我怀疑他们在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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