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绾起,几缕发丝垂落颈边,更添慵懒风情。
神凤降世裙在夏日的明亮光线下,华美而轻盈。
极致玄黑的苏锦底料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哑光的深邃质感,织入的金色棉绒与真金线则反射出点点耀眼的金芒,与池塘的波光相映成趣。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凤的图案,在闲适的氛围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华贵与优雅。
宽大的喇叭袖被她挽起一些,露出纤细的手腕和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扳指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那长达五丈的苏锦拖尾,在凉爽的竹席上,铺展开来。
因她坐姿随意,不时调整,那拖尾便在席上蜿蜒流转,形成一种夏日特有的、慵懒而惬意的凌乱。
棉质的柔软与睡裙的宽松,让她在酷暑中也能保持清凉与舒适。
“夫君该你啦。”慕容嫣拈起一枚冰镇过的葡萄,轻轻放入口中,然后用指尖点了点棋盘,娇声催促林臻,凤眸中含着笑意。
林臻执白子,却不急着落下,而是拿起一旁的团扇,温柔地为她扇着风,笑道:“嫣儿莫急,让为夫想想,如何破解你这‘凤舞九天’之势。”
他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满是宠溺。
慕容嫣享受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儿:“嗯,好凉快,夫君最好了。”
她说着,顺势将头靠在他扇风的手臂上,蹭了蹭,
“不过你可不许故意让着我。”
“岂敢岂敢,”林臻失笑,“我的嫣儿棋艺精湛,为夫需得全力以赴才行。”
他这才落下棋子,位置精妙,顿时让棋局再生波澜。
慕容嫣仔细一看,撅起了嘴:“哎呀夫君你好狡猾。”
她假装生气,伸出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力道却如同挠痒痒。
两人正笑闹间,一名内侍轻步走近,躬身禀报:“陛下,亲王殿下,‘夜枭’急报。”
慕容嫣笑容微敛,坐直身体,恢复了帝王的威仪,但手却依然自然地搭在林臻的手背上:“讲。”
“禀陛下,高句丽秘遣使臣朴永锡,已于三日前抵达倭国难波京,试图游说倭国女皇出兵相助。今日消息传回,倭国女皇已明确拒绝其请求,并将其使团驱逐出境。”
慕容嫣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转头看向林臻,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和撒娇:“夫君你看,又是白费力气,倭国那群岛夷缩在海外,自顾不暇,哪有胆子来招惹我们?”
林臻反手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嫣儿威名远播,四海皆知。倭国虽僻处一隅,亦知轻重缓急,不敢螳臂当车。高句丽已是穷途末路了。”
“哼,算他们识相。”慕容嫣轻哼一声,又靠回林臻身边,懒洋洋地说:“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要分心对付海上来的麻烦,可以安心等着平壤自己烂掉了。”
她说着,又拈起一颗葡萄,递到林臻嘴边:“夫君尝尝,好甜呢。”
林臻张口接过,点头赞道:“嗯,确实清甜。”
他看着她,眼中柔情更甚,
“如今外部援绝,内部粮尽,平壤已是囊中之物。嫣儿只需稳坐此地,静观其变即可。”
“嗯,”慕容嫣满意地点点头,将棋盘轻轻一推:“不下了,不下了,没什么意思,夫君我们去看荷花吧,听说湖心的并蒂莲开了呢。”
她说着,站起身,向林臻伸出手。
林臻自然起身,牵住她的手:“好,陪你去。”
慕容嫣开心地笑了,拉着他便往水榭外走。
就在她转身步出水榭的刹那——
动作带着卸下琐事、与爱人同游的轻快与喜悦!
那在竹席上铺散凌乱的五丈墨金色拖尾被带动,唰啦一声,拂过门槛,滑过连接水榭与湖岸的木质栈桥!
随着拖尾的飘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线密织、在夏日灿烂阳光下闪烁着如金色波浪般跃动光芒的“满地织金”内衬!
百凤朝阳的纹路在瞬间迸发出活力四射的金芒,那光芒充满了自信、从容与掌控一切的愉悦,尊贵、辉煌,且带着一种戏耍顽敌于股掌之间的轻松与惬意!
这惊鸿一瞥,是对高句丽最后挣扎的无情嘲弄。
裙摆落下,将那片跃动的金光掩盖。
慕容嫣与林臻手牵手,漫步在湖光山色之间,欣赏着盛开的荷花,不时低声笑语。
......
圣徽二年,七月初。
平壤城已陷入绝境的消息,如同海上的潮汐,一波波传递到隔海相望的倭国。
尽管女天皇已明确拒绝了高句丽使臣的求援,并将之驱逐,但这件关乎邻国存亡的大事,依旧在倭国统治阶层内部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尤其是在一些怀有野心的贵族和武将心中。
难波京,倭国皇宫的一间隐秘偏殿内,烛火摇曳,气氛与正式朝会的肃穆截然不同。
此处正在进行一场非正式的、却可能影响国策的密议。
与会者并非全部公卿,而是以主张对外扩张的苏我马子大臣为首,聚集了几名手握兵权的将领和与其交好的贵族。
苏我马子年约五旬,身材矮壮,面色黝黑,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与贪婪的光芒。
他跪坐在主位,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人,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倭语开口道:“诸君,高句丽之事,想必都已知晓。天皇陛下仁德,不愿卷入纷争,已回绝其使。然,我等身为臣子,是否……当为国运思虑更远?”
一名叫做物部守屋的武将性子急躁,闻言立刻接口:
“大臣所言极是!高句丽如今就像一块肥肉,吊在饿狼嘴边!大乾虽强,但远跨重洋,其水师未必能与我倭国勇士在海上争锋!若能趁其与高句丽两败俱伤之际,我倭国出兵,哪怕只是袭扰其粮道,或占据高句丽沿海一二岛屿,乃至……趁乱在朝鲜半岛分一杯羹,岂非天赐良机?届时,我国势力便可伸向大陆,获取土地、人口、资源,利益巨大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领土和财富的渴望。
另一名贵族中臣镰足则较为谨慎,他捋着稀疏的胡须,沉吟道:
“物部将军勇武可嘉,然……是否过于乐观?那大乾女帝慕容嫣,绝非易与之辈。海州、安州屠城,手段狠辣,其军力之强,恐非我倭国所能正面抗衡。若贸然介入,引火烧身,后果不堪设想。窃以为,还是谨守本岛,静观其变为上。”
“中臣君太过怯懦!”物部守屋不屑地反驳,“慕容嫣一女子,靠着几分姿色和几件奇装异服蛊惑人心罢了!我倭国勇士,岂会怕她?再者,我等并非要与其主力决战,只需像海狼一样,伺机而动,咬下一块肉便走。风险固然有,但收益更大!难道诸位就甘心永远困守在这几个岛屿之上吗?”
他的话语煽动性极强,描绘着开疆拓土的诱人前景。
苏我马子微微颔首,显然更倾向于物部守屋的激进观点。
但他老谋深算,不会轻易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另一位以智谋着称的年轻贵族,藤原不比等:“不比等,你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