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大人申明大义乃公卿之典范,令江上风万分敬仰...”
闻言,江上风赶忙如连珠炮般说了这些不要钱的恭维话。
见状,冯适之也只是稍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早已免疫了这种话。
但随后,冯适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些微的疑惑。
藏在袍袖下的手指稍微朝还跟上次同一位置的书架指了指,在大雨的遮掩下,他用只有自己和江上风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询道。
“其实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上次跟殿下还有第二中郎将造访我这时,没有从我那些典籍所记载的当中得到一些启发,没能从先人的智慧中找到些许解决你当下困境办法吗?”
一道白光闪过。
江上风心头猛地一动,几乎愣在了当场。
无需再解释或是掩饰什么,他已经明白了冯适之察觉到了那次他们潜入进来后翻看过他的东西了。
但单看此刻冯适之的神态也分析不出他是否已经知晓了那次他们潜入的真实目的,还是知道了但并不在意。
江上风又不敢问,也不敢在说什么,只得故作小动作被发现的样子,以此掩饰他们那时候进来的真正目的,讷讷得小声道。
“您...您是怎么...”
“呵...”
冯适之一笑,随口道。
“那些书每本我都翻阅过无数遍,每一本的位置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见对方一副轻松的样子,江上风默默松了口气,看样子冯适之即便知晓他们那次的来意,也像是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当下,江上风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这么一放松脑子里边不可避免的想道。
‘呵...您但凡把看书的目光分一半到您前夫人身上...也不至于被绿的这么厉害...’
这股想法刚刚升起的瞬间,江上风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在心中编排人家多少有点不礼貌了,旋即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收敛了思绪。
冯少府没有察觉到江上风的这种说出来容易挨打的想法,深吸了口气道。
“好了,不谈这些无用的了。接下去,我说,你听着...”
闻言,江上风即刻换上聚精会神的样子。
方才便显露出身影的响雷这会才姗姗来迟,直到滂沱的大雨声和激荡的雷声不约而同的偃旗息鼓过后,冯适之的话便已经讲完了。
一切退去,冯适之一如往常般看着江上风。
而江上风则是还是那副怔怔的模样,似乎还在消化着方才听见的话。
片刻后,江上风这才缓醒过来,连忙朝着冯适之行礼致谢道。
“多谢大人指教,晚辈...江上风谢过冯大人...”
这次,冯适之却是让开了身影,没有接受江上风的这次行礼。
可能在他看来,之前那次江上风的答谢他已经接受过了,这会就不便再接受“第二份”了。
“是!”
江上风重重的点点头,直到这会他脸上才真正带上了敬重之色。
“行了...”
冯少府朝他摆摆手。
“你时间紧迫,不要再耽搁时间,也不要打扰我赏雨了,回去吧...”
说罢,冯适之也不再看他,一如江上风没有到来之前那般,目光专注的望向窗外,聚精会神。
“是,那江上风便告退了。”
见状,江上风也不再打扰,再次行礼后缓步离去。
冯适之稍稍偏过头去,余光扫了眼江上风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笑意。
本来按规矩九卿一类的官职如果是正常交接的话,新老官员是要见一次礼的,他恐怕是想着这次便算江上风见过礼了吧。
旋即不再管他,伸手将假发捡起重新戴在头上,彻底恢复到了之前模样。
不多时,江上风在刘仲的陪同下走出了冯适之的原本。
跟送到门外的老管家到了声别,客气了两句后大门缓缓掩上。
抬头望向仍旧瓢泼的大雨,感受着鼻间传来的清凉的气息,江上风缓缓舒了口气,心底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刘仲啥也没看见,随后望向江上风低声问道。
“大人...”
“嗯?”
“您刚刚...跟那位冯大人都说什么了?我看您一会震惊一会发愣的?”
‘你看的到清楚!’
心底暗骂一声,江上风深呼吸,寻思了一阵后脸上便不自觉的显露出笑意,嘴上却缓缓吐出三个字。
“说不好...”
“嗯?”
刘仲蹙起的眉头,连忙又问道。
“那,那您接下去又什么想法没有,有办法了吗?”
“呼...”
他再次沉吟了片刻,然后在刘仲期待的目光中喃喃道。
“不好说...”
“和着白来一趟了是吗!?”
刘仲惊疑的开口道。
“行了行了,别问了!”
江上风摆了摆手将其搪塞了过去,随后又恢复到往日那般自信、风轻云淡的样子开口道。
“打道回府!”
几天后。
大道上一行身着官衣的人们朝一个方向走来,看那散漫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是少府的众人又掐着点过来了。
走着走着,一对相熟的二人凑到一处,其中一人问道。
“哎!刘鸣!”
“干嘛?”
“前几天那家伙让签的什么请愿你签了吗?”
他口中的“那家伙”指的便是江上风,看来江上风在他们这确实得不到尊重,一点牌面都没有。
而他指的请愿,便是前几天少府诸人忽然收到的一封由右御府令发起、江上风首肯的,为少府中人减负、减少工作量的请愿。
当时请愿发出时他们大部分人基本上还都在家休假呢,当然,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放的假。
也不知道这帮人都这样了,这负还能减到哪去...
经过刘仲乔装打扮混迹于各大府衙,按照少府从事的名单挨个打探,愣是依次知晓了他们家住的地点,将请愿书都发到了他们手上。
也是多亏江上风认识李佑真,提前打了招呼。否则就像刘仲这些天这么满处乱窜,换了其他人没罪都得让拘起来审上一审...
于是直到这会这名少府的属官这才由此一问。
“嘁...”
那名叫刘鸣的属官听对方问起这个满不在乎的开口道。
“签啦,给咱们减负有啥不签的?我还巴不得来都不用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