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第一次西征
几个月后，从都播回到长安的兵部尚书卢杞绘声绘色的向政事堂的一众宰相讲述了这场大规模的混战。
卢杞当时在都播，正好赶上了。
刘晏叹道：“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南军仍还在南诏苦战，安北军又跟白服突厥爆发了大战，安东也是山雨欲来，户部度支使司的账目看来又要重做，今年扭亏为盈的目标肯定是无法实现了，还是尽量争取不发债或者少发债。”
右相杨绾更加关心安北的胜败，接着问道：“最后又是怎么收场的？”
“没办法，最后只能以牙还牙。”卢杞有些无奈的道，“哈斯罗克将白服突厥的五万骑兵分成了几十股，跟马匪似的在都播府到处流窜，再加上都播的地形根本无法打伏击，所以怎么逮都逮不住，到最后安北郡王索性就不管了。”
“不管了？”常衮瞠目结舌道，“这怎么可以不管呢？”
刘晏也道：“是啊，妇孺可以躲，可房子，牛羊牲畜、地里的庄稼还有斥重金修建的水利设施跟工场，这些东西可没法躲，都不要了？”
“想保也保不住啊。”卢杞叹息，“突厥骑兵时聚时散，飘忽不定，安北军聚集的骑兵数量一多，突厥骑兵直接就四散而逃，可要是发现安北军的骑兵数量少，突厥骑兵立刻就像发现猎物的狼群蜂拥而至，狠咬一口，根本就是防不胜防啊，安北都护府只是转移保护妇孺牲畜就已经是筋疲力竭了，其他的实在无暇顾及。”
“这就是安王说的骑兵游击战。”中书舍人齐映叹道，“除非都播府兵的总体骑射水平超过突厥骑兵，否则无解，然而迁去都播的河北士族骑射仍然不如胡人，黠戛斯人的骑射虽然不输突厥人，人心还没有完全归附……”
常衮道：“从漠北各个盟旗调兵前往都播呢？”
卢杞道：“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距离都播府最近的玄武盟都在三千里外，等玄武盟的骑兵赶到时，白服突厥早回雷翥海了。”
“所以，最后都播府没能够保住？”常衮问道。
卢杞道：“都播府这次损失非常大，几乎就是推倒重来。”
顿了顿，卢杞又道：“不过白服突厥也没讨到半点便宜，因为安北郡王一样派了五万骑兵化整为零，杀入了可萨草原的腹地，他们也不干别的事情，就只管杀戮突厥人的牛羊，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这个冬天白服突厥会饿死很多人。”
“这不是惹祸上身？”第五琦道，“白服突厥狗急跳墙，肯定还会发兵洗劫都播府。”
“他们没有机会了。”卢杞摇头道，“我刚才说的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意外出现了，皇太子和安王马上就要发兵西征白服突厥。”
“西征？”刘晏闻言当即长叹一声，“看来今年少发债也不行了。”
“左相不必为此次西征的费用担忧。”卢杞笑道。“因为安王说了，此次西征不会动用户部的一分钱，一应开支皆由安西都护府度支司来承担。”
……
“说甚，一应开支皆由安西都护府度支司来承担？”裴典顿时急眼了，“这怎么行？眼下度支司账上根本没钱，根本承担不起。”
太子李诵欲言又止，他也觉得王臣有些过于慷慨了。
因为地处丝绸之路的东西交通节点，安西大都护府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但是铺开的摊子也大，到处都在等钱用，比如安西武学。
安西武学刚刚花了几万金元修校舍，就在伊宁城北。
此外伊丽城外又新开了好几个煤矿，眼下正在大规模的修路。
这些煤矿开采的煤，不光要保证铸炮厂、安西铳厂、炼铁厂、陶瓷厂、玻璃厂及水泥厂的燃料供给，还要保证伊丽城内百姓的供给。
随着手工业的发展，人口开始大量聚集。
人口的大量聚集使得薪炭的供给变得捉襟见肘。
于是乎，煤炭替代薪炭就变得顺理成章，都不需要官方引导或者下文，商人以及城市中的百姓自己就做出选择。
所以现在采煤业以及运输业非常的繁荣。
但是采煤业以及运输业的空前繁荣，却给交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当初斥巨资铺设的从龟兹直达碎叶的青石板官道很快就被络绎不绝的运煤车压坏，官道养护司的工人拼命维修都赶不上煤车的破坏，所以伊丽段的官道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搞得过往的商旅都是怨声载道，明明缴了商税的，为什么还要受这苦？
没办法，都护府只能够给煤矿铺设专线。
今后运煤车不准再走官道，只能走专线。
煤矿到市区和几家大工场的专线都是用水泥铺设的。
水泥工场还没有配备水力破碎和研磨机，生熟料的破碎研磨全靠人力，所以出厂的水泥价格非常贵，所以铺设运煤专线的成本极高。
所以裴典这个安西大都护府的管家也真挺不容易的。
所以一听说西征白服突厥的开支由都护府一力承担，就急了。
“老裴，你急什么？”王臣摆手说，“总共也花不了几个钱，就算由你们度支司大包大揽又能如何？你一个堂堂度支使，不至于几千金元都拿不出来吧。”
“几千？几千金元？”裴典愣住了，“安王，你不是在说笑吧？”
“我没事逗你干啥？”王臣摇头道，“最多不会超过三千金元，说不定，等到仗打完了最后一盘账，还有得赚。”
裴典摇头如拨浪鼓：“如果是打大食，或者攻打天竺，我相信可以赚钱，但如果攻打的是白服突厥，铁定亏本，白服突厥很穷的。”
王臣道：“但是打白服突厥的开支也小。”
裴典道：“白服突厥虽然跟当年的西突厥汗国没法比，可再怎么样也有十几万披甲，要想将其攻灭，至少也得出动四个军团以上吧？还得有骑兵！骑兵至少也得五万，不然根本逮不住白服突厥的妇孺牛羊，那就是十万步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