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场，生意一如既往。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片热闹景象。
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在擂台旁边，大吼大叫地加油鼓劲！
我看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李四。
李四并不是一个人。
他带着四个小弟。
看到我之后，李四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
他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
我和四眼田、王少爷走过去之后，李四低头喊了我一声：“刚哥。”
顿了一下，他又回头对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句：“叫刚哥。”
几个混混全都低着头，喊了一声：“刚哥。”
看他们的样子，没有什么不情愿，但是也没有特别高兴。
这一点，我也能理解。
说白了，他们都是跟着李四混的。
我第一次见到李四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是。
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
李四就变成了我的手下。
“刚哥，我先跟你说一下斗鸡场的事情？”
四眼田开口，打破沉默。
“行。”
四眼田没有浪费时间，马上跟我仔细说了一下斗鸡场的事情。
斗鸡场我来了几次，并不陌生。
但是，这里的生意究竟是怎么经营的，我确实不是很了解。
四眼田今天事无巨细，非常详细地给我介绍了斗鸡场的经营模式。
从“斗鸡”的来源，到赌资的安排，再到放贷、收钱。
只要是和斗鸡场有关的事情，四眼田没有任何的隐瞒，全都跟我说了一个遍。
等到最后，他跟我说了一句。
吴素心已经提前交代过，由我全面负责斗鸡场的经营，所以所有的人员，也都是我来安排。
看场子的人，可以马上就交给李四他们负责。
但是其他的工作人员，如果我要更换，要先找人，经过培训才能交接。
这样也能避免人员变动得太厉害，新人没办法一下子上手接手，影响生意。
我是负责经营，并不是全面接手，所以斗鸡场的人员变动，不能先这样安排。
暂时来说，我也不打算换人。
让李四的人接手看场子，就行了。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钱！
斗鸡场，说白了就是赌场。
赌场，需要有赌本。
现在斗鸡场的账上每天至少有十万的赌本，才能保证每天正常的经营。
每天早上六点，斗鸡场会结账一次。
十万以上的钱，全都会有人护送，存进银行。
另外，四眼田重点跟我解释了一下如果我想完全接手斗鸡场的条件！
赌本，需要我自己准备。
但是，这笔钱其实是小钱！
真正的大钱，是斗鸡场之前放出去的高利贷！
目前，吴素心的斗鸡场放出去的贷款有接近三百万！
当然，本金没有多。
只算本金，接近六十万！
剩下的，都是利滚利的利息！
听四眼田说完，我心里一阵冒冷汗！
高利贷，太可怕！
最离谱的是，如果我想接手，就要把这个事情解决。
不是只付本金，要本息全都买断。
也就是说，我现在拿出三百万才能是斗鸡场的真正老板！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利滚利之下，本息会越来越多！
除非，我能把所有的债都收回来，那样我就可以直接接管！
这个事情，也让我一阵恶心！
怎么可能一下把所有的债都收回来？
吴素心都要不回来的债，我能要回来？
槽！
就知道吴素心这个娘们儿没有那么多的好心！
什么狗屁得把斗鸡场给我？
我上哪去挣那么多钱买断那些高利贷？
妈的！
就是坑我！
“刚哥，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再解释的吗？”
全都说完，四眼田又问了一下我。
“不用了。”
我没有什么心情和四眼田废话。
他也不说别的了，和我客气了一句，就先走了。
我看了一圈，带着王少爷、李四他们几个去了卡座。
我直接坐下，跟他们说了一句：“都坐吧。”
王少爷、李四他们几个都规规矩矩地站着。
“李四，怎么个意思？”
我直接问了一句。
李四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哥，要不我先让他们几个去干活？”
哦，是这个意思。
我还以为李四对我有意见，坐都不愿意坐。
“也行。”
反正早晚都要接手，也不差这两分钟。
再说了，人少也好说话。
听我答应，李四马上安排几个小弟先去接手看场子的活。
安排完这件事情，李四才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让王少爷也坐下。
王少爷马上摇了摇头，继续在边上站着。
我也不勉强，直接望向李四。
我知道，我现在是当老大了，应该和他说点什么话。
但是，这话怎么说，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在心里搜肠刮肚，不断地想自己的看过的小说，听过的故事。
想来想去，我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李四，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兄弟了。”
“过去的事情，翻篇了，不提了。”
“以后，大家一起挣钱，行不行？”
李四马上答应。
“行！”
答应下来之后，他又说了一句：“刚哥，有个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李四马上说道：“刚哥，我跟你说实话，心姐今天跟我说了这个事之后，我一直都在琢磨。”
“说白了，我们兄弟欠你一条命。”
“别说在这儿看场子，就算让我们出去砍人，也没二话。”
“但是，华园饭店的王老板对我们确实不错，我们十几个人一下子都走了，王老板那边就没有人了。”
“她帮了我，我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的想法是，我把手下的人安排成三班倒。”
“几个人在那边上班，几个人在这边看场子，几个人休息。”
“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琢磨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说白了，我自己就是白天在服装厂，晚上干别的，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要说清楚。
“李四，你要多少钱？”
李四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刚哥，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况且我们这些兄弟，都欠你一条命，也不说钱的事情了。”
“再一个，华园饭店那边给的工资不少，也够我们过日子了。”
这话说的。
扯淡！
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直接！
不管他在华园饭店是多少钱，这边该给的钱，我一样要给！
就像台球厅一样，服务员都是拿工资！
但是，斗鸡场这边怎么给钱，是什么行情，我是真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王少爷，问了一句：“你去问一问四眼田，这里看场子的人，一般是多少钱一个月？”
“不给钱。”
王少爷马上就给了我答案。
“不给钱？”
这事儿出乎我的意料。
白干啊？
王少爷在这边混的时间长，马上跟我解释了一句。
“斗鸡场这边，看场子的还要兼职去讨债。”
“那些高利贷要回来之后，他们能拿一成，就是收入了。”
原来是这样。
这么大一笔高利贷，挣钱确实多，来钱也快！
但是，我不怎么想碰高利贷。
本来，赌就是不是好事儿。
高利贷更不是好事儿。
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种事情家破人亡！
我在琢磨，李四也说了一句：“刚哥，我想再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李四咽了口唾沫，低头说道：“刚哥，实话实说，这一段时间，我们在华园饭店干活，大伙其实都有点不想干坏事儿了。”
“讨债的事情，能不能不让我们干？”
顿了一下，生怕我误会，李四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刚哥，你放心，我不是说别的，我就是跟你商量。”
“你要是需要我去做，我保证带着兄弟去干，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把钱给你要回来！”
看着李四的模样，我突然发现了问题！
槽！
这个李四，太他妈的太虚了吧？
我突然意识到了。
从刚刚碰面开始，李四就不对劲！
虽然他一个劲儿地喊我“刚哥”，说话也是规规矩矩，滴水不漏！
但是，我他妈还没让他干活，他就开始推辞了？
手底下的人，他已经打定主意，直接安排三班倒！
现在，又说不去收高利贷！
槽！
这他妈的他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妈的！
这个李四，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这一下，我也明白了。
吴素心之前为什么跟我说要收下李四了。
摆明了，她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本事收服李四！
槽！
这娘们儿，良心大大地坏了！
我在心里骂了两句，但是李四这个事儿，也不能不管！
他都这么敷衍我，我也不想给他钱了。
本来，我还打算给他们开工资。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至于高利贷的事情，暂时不碰，也行！
“行，那先这样。”
我看着李四的嘴脸，也不想跟他废话了，告诉他安排好看场子的人，也就算了。
李四又跟我说，他明天要在华园饭店当班，今晚能不能早点走，免得明天在华园饭店那边没有精神。
槽！
说白了，就是不给我面子呗。
“行。”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他要去就去。
李四听我答应，马上跟我道谢，随后屁颠颠地走了。
他前脚刚走，王少爷就“切”了一声，又撇了撇嘴，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大，这个李四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摆明了，他就是不给你面子！”
还用你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瞅了王少爷一眼，说道：“你有办法收拾李四？”
“打他一顿！”
槽！
弱智！
我真的是懒得搭理王少爷！
打李四，有个屁用。
说白了，名义上现在李四是我的手下，我还能无缘无故打自己的手下？
再说了，摆明了吴素心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当老大！
要是不能收服李四，我还玩儿个屁？
出来混，谁不想当老大？
但是这个事情怎么办，我确实没有头绪！
我也不可能去问吴素心！
问谁？
问胜哥？
这倒是个办法！
我在琢磨，王少爷又说了一句：“老大，要不我去华园饭店，吓唬那个王老板，让他把李四他们都开除！”
扯淡！
不说王兰馨认识吴素心。
就王少爷这个德行，能吓唬谁啊？
“行了，你别扯淡了。”
我实在是懒得听他废话！
这个王少爷，根本没有什么打架的本事。
说起来，我还真的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
趁着现在没有事儿，我又问了他一下。
出乎我的意料，王少爷其实还有点本事。
至少，他学习比我强。
初中毕业，他就考上了一个挺好的中专。
中专毕业，就在跟他爸一样，来港城打工。
而且，他不是普通的打工仔，在厂子干出纳，坐办公室。
等到后来他爸在厂子里出事，他才一步步变成了水鱼，又变成了我的跟班。
我琢磨了一下，又问了他一句：“斗鸡场的账，你能算明白？”
“小意思！”
王少爷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大咧咧地说道：“我以前在勇涛机械厂，每天过手的钱都是几十万，从来没出过错！”
呀？
勇涛机械厂？
王少爷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我！
勇涛机械厂老板张勇的弟弟张涛的欠条，可是在我手上！
五十多万的欠条，利滚利都超过了一百万！
“老大，要我去接手斗鸡场的账吗？”
“嗯？”
听到王少爷的话，我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先不着急接管，你先看看账目有没有什么问题。”
“包在我身上，有一分钱不对的地方，我都给你查出来！”
王少爷满脸兴奋！
不过，现在我更在意的不是账目的事情。
“张涛，你知不知道？”
王少爷愣了一下，问我：“哪个张涛？”
“你说哪个？勇涛机械厂有几个张涛？”
“张老板他弟啊？”
王少爷又愣了一下，随后说道：“我知道他，一个烂赌鬼。”
“有一次，他让我给他拿钱，我不给他，他还打我。”
“后来还是一个会计大姐告诉我，让我给他拿钱。”
我还想再问几句。
可惜，王少爷对张涛也不是特别了解。
“老大，你问他的事儿干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
我琢磨了一下，还是让王少爷再去打听打听张涛的事情。
王少爷一口答应！
说他在厂里还有几个熟人，一打听就知道。
安排完这件事情，我让王少爷去看账。
我自己在卡座里坐着。
看着热热闹闹的斗鸡场，我突然恍惚了一下。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我到港城才多长时间，就成老大了？
这个感觉，一言难尽！
我自己坐了一会儿。
斗鸡场有个客人输光了钱，开始大吵大闹。
不过，刚喊了几声，李四的手下就把人抓住，扔了出去。
做完了，他们又继续在场子里待着，没有跟我说什么。
甚至，都没有看我这边一眼。
这个情况，让我的心里一沉！
不行！
李四这些人必须得想办法了！
我不想再坐在这儿，决定马上去找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