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工程师很想问，她一个外人是怎么问出来的。
一瞬间，他认出她是白薇——团长夫人，忽然觉得，她这身份和她一手的好医术比他这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师好用多了。
可看她这悲痛欲绝的样子，显然，她知道这事儿，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赵副团长交代了，全团都瞒着她，只说团长忙，出任务了，她怎么转悠了一上午还在这里？
“要不……我先送您回家去？首长派了不少人去找团长了，就算人炸碎了，也该能找到点啥，这会儿没有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呢！”
“不用了，你带我去看一下飞机残骸吧。”
“也没啥可看的，就剩一堆破铜烂铁了……”工程师见她人又恍惚起来，顿时后悔自己这破嘴乱说话，“走吧，走吧，去看看也无妨。”
白薇跟着工程师到了维修厂区，人人都站不稳了，或许是奔忙了一天的缘故，她眼前天旋地转，双腿也直打颤……
一群工程师正在拼凑找回来的零件，还有两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仔细验看零件，他们手上都带着塑胶手套，拿棉棒擦拭过那些锋利的边缘之后，就将棉棒收在塑料袋里……
显然，他们是在找血痕——展明翊可能被炮弹炸碎，血肉划过那些碎片会留下的痕迹。
白薇莫名地恐惧，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只觉得那些人是在拼凑展明翊残存的尸骸……
她也忙过去，仔细拿过那些塑料袋验看，却一个带有血痕的都没有。
而这些都是机身的前半部分，上面一丁点血痕都没有，也就是说，展明翊有可能还活着？！
白薇顿时又打起精神来，撕扯剧痛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对呀！他又不是傻子，一人对战斧头帮都能完好无损，更何况是对付一个炸弹呐！
或许，他将机身瞄准了炮弹之后，就提前弃机跳伞了呢……
她不能在这儿自己吓自己，她要去事发现场的附近找他的踪迹。
白薇忙找到江庆年和那位特殊病号，“我着急用车，你俩搭车回去家属院吧。”
特殊病号特失落，忙说，“薇薇，你干什么去呀？一整天忙忙叨叨跑来跑去的，我的展示活动你也没看，你这就又离开……我晚上喝药怎么办？”
“不着急，药已经减量了，一天一副，你早上喝了，今晚就不用再喝了。展明翊生死未卜，我着急去找他。”
说完，她把江庆年从驾驶位拉下来，就急火火地开车走了。
特殊病号看江庆年，“该不会是因为我连累了展明翊吧？”
江庆年忙安慰地说，“生死未卜，就是一半一半，不一定就真死了，咱们先回家。”
特殊病号不可置信，“我们不帮忙去找展明翊吗？”
江庆年也不希望自己袖手旁观，眼下，他却分身乏术。
“白薇好不容易把你医治好，你可千万别再去送死，你安然无恙地好好在家调养身体，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不就是找人吗？这有什么难的？我希望尽力帮薇薇一把，权当做复健了。”
特殊病号不希望自己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更不希望白薇这样看自己。
江庆年忙拽住他，“你忘了，展明黎和白蔷可是差点因为你被绑架呢！咱们赶紧回家守着，家里除了展明黎和白蔷，还有老老小小呢！”
“对对对……龙凤胎、老爷子和老夫人还在家呢！”特殊病号顿时转变了心思，“我们帮白薇保护好他们，就等于是帮她了……”
“这才对……”
江庆年生怕他跑去找白薇，勾住他的肩膀，就朝一辆路过的吉普车招手，却没想到是从塔台过来的李领导。
“你俩怎么在这儿？白薇呢？”
李领导心急如焚，就怕白薇知道了实情，会做出什么寻短见殉情的傻事来，以前这样的傻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有的航空兵牺牲，骨灰送回家，人家媳妇受不了打击，寻死觅活，闹得家破人亡，实在惨烈。
展明翊这回可是连点骨头渣都没找到，白薇与他生死与共，爱得轰轰烈烈的，万一做出点什么傻事儿来，他可担待不起。
如今的白薇，疑难杂症治疗起来轻而易举，也是重点保护对象，金山银山都换不来这么一位宝贝疙瘩。
江庆年忙说，“白薇说去找展明翊，就让我俩找个车，搭车回去。”
“胡闹！她去哪里找呀？调派了全城的警力都没找到，她能找到才怪！”
全城的警力？江庆年匪夷所思，“听说展明翊的飞机都被炸碎了，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都不敢胡乱猜测呢！你就别瞎说了。就这么一位金贵的武器专家，也不能随便搭车。”李领导忙喊两人上车，“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我再去找白薇。”
特殊病号忙鞠了一躬，“谢谢首长。”
“行了，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客气了。”李领导待两人上车，催着司机赶忙快开。
那边，白薇火急火燎地开车赶到了案发现场——那三位杀手招供的废旧工厂。
这里，经过了战事洗礼，已经算不上厂房，夕阳下，断壁颓垣，到处都是血污。
整个工厂外墙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大楼都塌陷了一大半，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里面的人也都被带走了。
白薇在围墙附近和整个厂区都转了一遍，仔仔细细翻找，没有找到航空兵制服残破的边边角角，也没有找到降落伞的痕迹。
眼见着天要黑透了，她忙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把手电筒，一张市区地图，又在隔壁的包子铺买了七八个肉包子。
她是最不爱吃肉包子的，这会儿饿急了，也顾不得挑食，却咬了第一口就发现，这玩意儿竟然越吃越香，香的有些上头。
难怪展明翊这么爱吃肉包子呢！
她却格外节制，吃了两个，就不再吃了，一则怕长胖，二则怕展明翊不够吃。
他在外面挨冻受饿了一天一夜，还不知道遭遇什么情况呢！
她却又禁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去洛春阳那个珍藏初恋的庭院时，展明翊手上那个小巧玲珑的军用手电筒，他答应要给她配一个的，竟然也没有做到。